我把多余的头发别到耳后以后，见你坐下了径直挽着你的胳膊笑道：“怎么啦我之前不好看吗？”我打量着你，你一双眼睛弯弯的像两片月牙。

“我的意思是，好久不见了嘛。”你挪了挪身子肩膀紧挨着我“那你就是越来越好看了嘛。”

说要这段话的时候你一直没有直视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时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可我还是能明显感知到我们的距离只退不进，只有我一个人驶着没有桨的船飘进芦苇丛。

第一杯酒的时候，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像是里面飘进了沙子，可怎么也没有吐的意思。

你察觉到我的不舒服，一只手搭在我背后反复摩挲着，我对你说没关系可能是太久没喝酒了。

这天我一杯接着一杯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你总是趁我去卫生间的间隙将我的酒换成水。大概是我真的醉了，我妄想时间得以停留在这一刻，我妄想着一直活在酒精流进我血液时的泡沫里。

可是我又知道这并不可以，因为我确实很爱你，可我只能离开你。

唐先生，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一如既往的地重复自己的寡淡无趣，我就像挂在展厅的字画供人欣赏，可我不清楚自己寻的是什么。大概是一个人吧，一个可以注意我画框掉漆的人，一双能捕捉到我的页面泛黄的眼睛。我赶了许久的路，途径过许多地方的水光潋滟，可我始终认为只有你曾经窥见过我微动的涟漪，一圈圈重叠。

将你视作我爱情页面的唯一读者，沉溺于你瞥向我的眉眼，这是我过去常做的事。

很多回我的目光都随着人影绰绰掉落进万家灯火的窗口，羡慕交织着，还伴随着见不到你的忧郁。我晓得拥有你的关心还有帮助，我更清楚只有我开口你就会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但我还是太要强了，我不忍破坏你的每一个计划，我以为自己出现在你身边的频率低一些你才会更爱我。

那个夜晚酒精钻进我的大脑一根一根麻痹我的神经，脑袋沉沉的像是灌了水泥。一直倚靠在你的左肩，明显能感觉到你的骨头硌着我，你又瘦了些。与你并排坐一起我总要矮那么一截，因此我就整个身子都浮在你旁边，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你的下巴。“你总看我干什么呢？”“我今天特意刮了胡子”。你不大好意思直视我的眼睛，我只想记住此刻自然也没回应你的任何。

夜色噗地一下子就暗了，你说它是慢慢暗下来了，可我认为是一瞬间的变暗。头顶漂白的灯穿刺过你的头发，夜色衬得更薄了，也把你的脸衬得更立体刚好向我投掷一个轮廓。

深夜两点十分，你的朋友陆续离开。

我一直抱着你不愿离开那个座位，可是现在时间告诉我，我们温度融合的时光已经走到了尽头。

“今晚你开心吗？”我仰起头，鼻子不知觉地蹭了蹭你的下巴。

“你开心我就开心呀。”你的手指头勾了一下我的鼻头：“好啦我送你回家吧！”

“嗯，送我回家吧！”

我觉着自己像活在梦里那样，眼神不曾从你身上移开过。当你撇过头问我怎么啦，我就好想告诉你，其实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这天的月光明澈柔软于你的白色短袖上铺散开，映得你整个人很白。深夜的街寂静得吓人，我的高跟鞋声步步回响，你让我下回别穿这么短的裙子会不安全。我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你的所有话，你抓着我的手捏得很紧很紧。

我有很多好看的衣裳静静得躺在衣柜里，可以后你都看不到了。

那条路是唯一一回你陪我走的，也成为了我弥留的回忆。

“要天天开心！”我故意扯着你的短袖以此引起你的注意。

“你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