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会不会是......”

“别说，不想要命啦，想都不能想，会被那些东西盯上。”

“要我说就是活该，平时帮老爷们收税收的那么狠，不知道贪了多少。”

“对对对，他家媳妇都吃的一身膘的，比猪都肥，说没贪谁信呐。”

是昨天那个“赵大爷”吗，这么巧？徐有田想着。

一群孩子围了过来，有的叽叽喳喳地取笑着徐有田，有的偷偷掐徐有田想看看他的反应。

很可惜，徐有田想做反应也做不到，阿嫫还在旁边喘着气，看见了小孩子险恶的意图后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冲着孩子们大叫，孩子们哄笑着躲回家长身边。

“刘婶子，你家阿正都废了，能听明白什么，不如早点准备棺材吧，活着也是受罪。”旁边一个肥胖的妇人护着手下的孩子说道。

阿嫫听不得这话，冲上去就要理论，旁边一个头上裹着黑布，须发皆白的老头拦住了两人。

“张家妹子少说两句，人家阿正是打蛮子害的，村里减的税粮也有你家一份，不指望你帮衬，嘴上积点德吧。”

张家妹子看村长说话了，嘴上还是不饶人，嘟囔着：“一个逃兵而已......真是老成精，一百多岁了还活着。”

阿嫫已经忍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吼道：“我家仔仔不是逃兵，是我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回来的！”

村长严厉的一指打断了又要说话的妇人，对方只得搂着自家孩子换了个位置。

皮影匠终于结束了开场，透过淡黄色的麻布，幕台后面是几个诡异的小孩，脸上画着夸张腮红，一盏盏油灯照亮淡黄色的麻布，后面小孩人影也消失不见了。

“咚咚锵，咚咚锵，各位乡亲听我讲。今晚的故事有点味儿，老少都能听得进。山野间有位好儿郎，勤劳朴实心善良。每日耕作在田间，却无佳人来相伴。”

这应该是个爱情故事，皮影匠尖锐的声音抑扬顿挫，富有节奏感，偶尔伴有锣鼓与琵琶声，每当唱一段，配乐才响起来，徐有田刚才看了，幕布后面就三个人，两个小孩拿着皮影，剩下一个老头得边唱边敲。

阿嫫站在后面，始终用布满皱纹的手掌撑着徐有田的脑袋，让他的脑袋盯着影布，阿嫫的手指冰凉，不似活人的温度。

男子成了将军，告别了妻子骑马奔赴战场。皮影的动作流畅自然，背后却没有手指操控的痕迹，仿佛真的拥有生命一般，小孩的手艺着实不错。

大家沉浸在紧张刺激的情节中时，突然间一切归于平静。屏幕上只剩下一轮明月高悬，两位主角静静地站立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哐！”幕台后方突兀的响起一声不和谐的钹响，徐有田只感觉这声响好像钻进了脑子里就出不来，一直在脑子里荡，脑子被搅动得昏昏沉沉，几乎叫徐有田昏厥。

身边接连不停地传来“噗通”的倒地声，被阿嫫撑住的头也猛地松手掉下，徐有田回过神来，身边的人群已经空出了一大片，全部躺倒在地上，只剩徐有田还孤零零地坐在人群中央。

嗡嗡的钹声缓缓停下，整个村子安静的只剩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