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四(1 / 2)明日札记首页

梯夫布鲁从床上坐起身来,昏昏沉沉的他身上被人盖着一层厚实的绒被,可却感觉不到有多热;手上也不知怎么多了几道伤处,在包扎起来的白布下隐隐作痛。周围的环境梯夫布鲁似曾相识,可要问起这是哪,他又回答不出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盖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逼着他去揭开。

梯夫布鲁起身朝门外走去。刚出门的瞬间,天空中就窸窸窣窣地下起小雨,雨滴微微地打在梯夫布鲁的身上,他突然感觉好像身心终于放松下来一般,开始惬意地享受起这场雨来。忽然,几滴雨滴落在梯夫布鲁的伤处,使得白布上渐开微红色。一股钻心而来的疼痛瞬间爬上梯夫布鲁的伤处,像是有块炙红的烙铁压在手上。梯夫布鲁看着眼前的异象,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似乎理所当然。他不由得咬紧牙关,通过牙缝渐渐地吸气来缓解疼痛。

雨越下越大了。梯夫布鲁被疼痛感挤压到快要无法动弹了。他忽然后悔自己走出了那间房子,开始拼尽全力地回身朝房子一步步走去。

天空中的雨逐渐变得不像是雨了,倒像是蛇齿的毒液,每一滴都坠在梯夫布鲁的身上,灼烧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梯夫布鲁往回走的每一步,都重重地砸在眼前的泥地上,雨水又一经冲刷,眨眼就变成了一座泥潭,死死地拉着梯夫布鲁陷进去的脚。

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一切都变得这么怪异?为什么我会如此痛苦?

梯夫布鲁昏沉的头脑仍旧触动着,像是彻夜醉酒后的不甘,像是珍视的记忆被人一笑了之的悔恨,心中的缺口越来越大,以至于像是心在淌血。与之对应的,梯夫布鲁也忽然作呕,似乎是要把这心血一吐为快。

求求你……梯夫布鲁的内心在哀嚎,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在向谁哀嚎、能向谁哀嚎。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梯夫布鲁的神经绷断了!他仰起头来,对着天空大喊着、哭诉着,他慌了神,拼命地想要把自己那条陷进泥潭中的腿拔出来!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雨滴毫不留情地继续啃噬着他的身体……

“该死的腿!该死啊!”

等到梯夫布鲁拔出他那怪罪的腿时,他的大腿已经被雨腐蚀得只剩白骨了,甚至就连白骨也有些要溶断了。

一股喘不过气的绝望堵住了梯夫布鲁的喉咙,他开始不住地落泪,拼尽全力地朝房子爬去。

只要能回到那里……

并没有人跟梯夫布鲁保证过回到房子中就会安全,也没人跟他保证过房子与他离开时是一副模样,但他就是信念着,朝着房子奋力爬去。

时间的流逝都被这股意志折服了,从天空中落下的雨滴也渐渐小去了。天色由亮转暗,梯夫布鲁终于爬回到了房门口。

可当他那满目疮痍,露出片片血肉溃烂的手刚触碰到房门,整个房子就轰然倒塌了!

“啊——”

梯夫布鲁绝望地大叫起来,一时之间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很痛苦,内心却已是无动于衷了,好像此事与他无关一样。

忽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手暖乎乎的,在灰暗中发散着细小的光芒,给了梯夫布鲁被冷雨浸洗后的温暖,也给了他心底的光亮。梯夫布鲁的内心重新漫开那苦涩的痛楚,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只手是谁的,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梦里。

*

楚娅微微地躬着身,蹙眉看着躺在她床上表情痛苦的梯夫布鲁。她不知道梯夫布鲁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集市中表现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现在又为什么会表现出如此痛苦的样子。楚娅有些心酸,她想起来梯夫布鲁倒下时竟念着自己的名字,明明他不曾转过身看到过她,但他却知道是自己抱住了他。

清澈的泪水从楚娅的眼眶中有些涌出,但她很快抑制住了泪水,并双手握起了梯夫布鲁那挣扎着的手。

躁动着的梯夫布鲁被逐渐抚慰平静,呼吸也从先前的紊乱恢复有序。

不一时,梯夫布鲁睁开了眼睛。

“醒了吗?”楚娅一见梯夫布鲁醒来,便关切地俯身过去问道。

梯夫布鲁半是疑惑半是意料之中地看着贴过来的楚娅,凭他的直觉,他知道这回自己是在现实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