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点吃的你就跟别人跑!胳膊肘往外拐,真当我死了?”
小马驹满脸无辜和委屈,黄澄澄的大眼睛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夏夏抱上穷奇,紧紧跟在里昂身后。
她跟了一路,问了一路。
“诶!阿叔,你慢点儿。”
磕磕绊绊,大大咧咧。
“我可以跟着你打坏人吗?我得分你多少钱合适?五百公斤黄金呐!?那可是好多好多钱的!我想,你要是有了钱,就不会干这行了吧?多危险呀?我要是有钱了就雇了你,毕竟好人都很讲信用,不会见财起意把主子杀了,很可靠的!你咋不提钱的事情呀?你这样我很害怕……你要收钱的,干活哪儿能不收钱呀。”
里昂揭开板箱,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包括核对叶北尸体身上的纹身。
“我不收钱。”
夏夏:“为啥啊?”
里昂说:“钱买不到自由。”
这话夏夏就听不明白了。
在空岛上,明明很多事情能用钱解决,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钱换到,为什么这阿叔说的话这么奇怪呢?
自由?
自由是什么?
书上没写过这种东西。
巴巴叔叔也没有说过这个词。
新纽约不是最自由的地方吗?
人们畅所欲言,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哪怕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拔枪决斗都行,能通过双手创造的财富购买任何自己想要的物品,把它们变成私有财产,而私有财产又是不可侵犯的,在自己的大院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是自由吗?
有句话说它生得自由死的随机。
但夏夏想,那样不是很浪漫吗?
虽然阿绫说它不好……
夏夏也不明白它哪儿不好了。
她臆测着仲裁官阁下的动机。
“我知道了,你是不缺钱。”
“你说对了。”里昂攀上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对着脚架狠狠踢了一下,车门敞开,“上车。”
夏夏问:“去哪儿呀?带我去领赏?”
里昂答:“回农庄,我要查清楚这家伙的身份,我不能让你误杀一个无辜的人,如果他真的是叶北,我会带你去领赏,然后把你送进监狱,之后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他不是叶北,我会亲手送你上刑场。”
夏夏僵在原地半天,最后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穷奇适时从这姑娘怀里钻了出来,坐在仲裁官身边,百无聊赖地抱着双爪,一直抱着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三十岁上下的大男人。
穷奇:“你和他很像。”
里昂:“你说谁?”
穷奇:“还能是谁?当然是叶北。”
里昂把缰绳重新接上,靴子的马刺扎得小红马吃痛,开始赶路。
里昂矢口否认:“你说的什么鬼话,我是仲裁官,抓捕罪犯的,他是罪犯。我们怎么可能像?”
穷奇:“在追求结果正义这点上很相似。不过你杀人,他不喜欢杀人。”
“你确定我俩讨论的是一个叶北吗?”里昂问。
“嘿嘿嘿。”穷奇笑而不答,心中想着,在这破地方行凶杀人的绝对不是自己那狗奴才,在很多年以前,有人冒叶北之名犯下了连环杀人案,最终销声匿迹。
天上的雨云时聚时散,雨声渐渐变小了。
同一片天空下,小农庄外的大麦田里,一个四旬大叔佝着腰,望着农庄的残垣断壁发着呆。
他是夏夏的阿叔,巴扬。
夏夏亲切地叫他巴巴叔叔。
城里的大小姐和夏夏走得很近,吩咐巴扬好好照顾这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于是巴扬就接下了这个奶爸的活计,一直兢兢业业地看护着小冷夏。
直到今天……
整流罩的电控单元传来报警信号,巴扬一开始还以为是大号飞禽撞上了电网,当他赶到现场时,农场和小夏都不见了。
而高粱地里多出了一株植物。
说是植物,看上去却渗人得很。
植株的下半部分很正常,是一株转基因高粱结实的茎杆,上半部分原本是穗实的位置,却长出了一个脑袋。
没错,就是脑袋,是人头。
此时此刻,巴扬正佝在植物前,撩开了自己头上的脏辫,摸着胡子邋遢的下巴,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这颗人头。
而这颗人头就是叶北。
在他的脑袋长回来之后就一直杵在高粱地里,非常的寂寞,雨声盖住了他的呼救声,也没人听得见他在说什么。
直到几个小时之后,这位大胡子壮汉姗姗来迟,终于发现了叶北现在的模样。
叶北欲言又止,由于没了脖子,他根本就低不下头。
“我说,我和你肯定都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
巴扬:“别说话,用心去感受。”
叶北面无表情,但内心活动非常丰富:“我这个视角看过去的感觉很奇妙,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的眼睛很干,低下眼也只能看见点脏泥巴,我变成霍比特人了吗?我感觉不到手脚了,连那话都没知觉了,它现在怎么样?我就指着它传宗接代呐。”
巴扬形容了一下叶北的身体。
“它看上去很强壮,比一般的高粱要健康,它的脉络粗大盘结扎在你的”
巴扬思考了一下措辞,发现根本就没法措辞。
“在下边,很稳固。”
叶北松了一口气:“我这是病了?变成植物人了?”
巴扬点了点头。
“对,植物人。”
叶北吐了口唾沫以表不满。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