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沉默相对,徐安泰先感觉不适,他对赵氏没什么太多的感情,但是随着年龄越大,好似越来越无法面对赵氏生的这三个孩子,尤其是崇月,她是如此的尊敬以待,还完全没有她母亲的样子,只是,这样的沉默,徐安泰是一刻都无法忍耐。
他站起身,沉声吩咐“这屋里,你就看着添置吧,只一条,让柳娘住的舒适为好。”
“是”崇月目送其离开,深沉的目光,一如她今日看得他的每一次,好似再不看,就再也看不到了。
傍晚时分,崇月看着被整洁一新的内室,除了那张繁复的拔步床,再无半点母亲生活过的痕迹,很是满意,见所有人都退下,崇月才缓步走向那张已经铺好的床。
她抬手,抚摸着上面的雕花,小时候,她最爱依着这面雕花,看着母亲坐在这张床上,问帐管事,阳光纷纷扰扰从左侧的花窗,正好照在母女的身上,此时母亲就会抬起目光,嘱咐一声“别把重心都靠在上面,要是栏杆断了,小心摔断了牙。”
“我不怕”崇月已然哽咽,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回答那时候的母亲“娘,我不怕的。”
“怕不怕的,有什么打紧的,只是摔疼了,要自己受着,不准哭。”
“娘…”崇月立直了身子,抬手一边擦眼泪,一边再次回应赵氏的话“若是您泉下有知,必将把要躺在这张床的贱人,拉入地狱。”
“还是不要了”徐亭奕静悄悄,出现在了崇月的身后,吓得崇月一窒,发现是自己人,侧目对着他凄然一笑“你就站在另外一边的花栏下,二哥在庭外习武,如此看,咱们一家人,也有温和惬意的时光。”
“温和惬意也好,冷如凄风苦雨也罢,如今,毕竟是你我,在承担这些,她该做完的事。”徐亭奕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这张拔步床“你咒许娘子下地狱,我看还是不要了,咱们的母亲,必然也在下面,受苦呢。”
徐亭奕对赵氏的怨恨,崇月怎能不知,她点点头“事过之后,咱们各行便宜,这样不对盘的话,以后也都不要说了。”
“自然”兄妹二人并肩,一起走出暖阁,崇月去向徐安泰复命,而徐亭奕本就是来跟他请安的。
转身走了几步,徐亭奕站在房门口“父亲,儿子特来向父亲请安。”
“父亲,暖阁已经全部收拾妥当了,还请父亲检寻。”
“吵什么?”听到动静,徐安泰就已走到门口,见二人齐齐站在门口,让柳娘瞧见,自然是不悦。
“是”徐亭奕隐忍,拘手而立,脊背却不曾弯下半分。
“父亲,不知许娘子好些了没有?”
“柳娘舟车劳顿,又受了惊吓,此时服了药又睡下了,你们在这里,徒增吵扰,无事不要来这边走动。”
“是”崇月替徐亭奕回答,生怕二人会吵起来。
“儿子有事”徐亭奕完全不领情,淡声开口“明日,是徐家往穆家下定的日子,不知父亲,是何安排?”
“安排?”徐安泰被问的语噎,他本就什么准备都没有,本来和柳娘说好的,陪她在白云庄好好地住几日,养足了精神再回京来,自然不会参合到送什么定礼上,哪里会有什么安排。
“本不知父亲会回来,找了二叔作为主礼,上门下聘,以示郑重。可是父亲既然已经回来,合该您亲去,更显重视。”崇月有条不紊,逐一汇报着明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