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轻雪一个人蜷在床沿一角,长发替她将剩下的四人位补满。
这是她儿时曾经梦想的大炕床,为的是和青梅竹马的四个小姐妹大被同眠。
后来大家自然而然地失联了……不妨碍她保留一个念想。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她便“狼假寐盖以诱敌”。
半夜,某人果然摸了上来,从身后搂住了她。
昏沉之间,一股柴油的味道乍然沁入心肺……
绯轻雪懒得抬眼了,就听那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撩拨……
就当他还在身边。
什么也不想思考了,太累了。
“你生气了?”他是笃定的语气。
“……”
“……那都是同你说笑的,不喜欢别往心里去。”
“别哄我了,你那么木,哪里编得出那些诨话?”
总不能阿雪配合你整我,在我识海里乱输画面……
等一下,这什么恨嫁老母亲?还有这种操作?
绯轻雪就是在心里想想,识海内却蓦地出现一双凝脂玉手,安抚般地在她心底翩翩拂动……
那些不当人的记忆,和今晚的“人鱼限定”,旋即像是仙母施法一般,霎时从她的记忆里消失无踪了。
事实到底是怎样啊!
“我装的。”
放生冲口而出。
“阿雪说让我表现得更像武器一点……比如挠痒爪子之类的。你会比较有安全感。现在看来,我表现得还行。起码你不那么怕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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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同一个灵魂,我不是她,你知道吗?”
绯轻雪想象了半天锄禾日当午,她是个累挂了的农民,旁边躺着一把务农用镰刀,镰刀名放生……
不行,破灭了,主要是他身上那股该死的味道!
为什么机油和竹花混合的味道,会出现在一把镰刀身上?
她本以为,这世上只有怜生那不轻不重的机油味体香,能和各种花草糅杂出那种令她欲罢不能的气味。
这到底是死神利用她的记忆生成的幻觉,还是放生居然连这种细节都不放过?
只是想睡她的话,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知道的。”
他总是不鸣则已,一鸣,绯轻雪就要瞳孔地震。
“可我喜欢的本来就是小姐,她说她会和你合魂,这么做能为我增加胜算。
“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我是觉得她是你本源的一部分,她的喜好也就是你的喜好,我先预习一下,免得日后弄痛你……”
见她不理,他将她搂得更紧,低沉的声线在她耳畔撩起些微痒意的涟漪。
“你不能接受?”
除了“好家伙”,她实在无言以怼。
这要是本子,书名她都替他们想好了:《各取所需》《高玩之道》等。甚至有点想磕。
阿雪,不如你来吧,这身子我不要了给你了。我不想当什么主控了。干脆主角换成你俩,我自己滚到海底好吧?
绯轻雪忍不住翻了个身,与他四目相对——又被他那张怜生脸给刺了一下,正好醒神。
她不住扬眉:“你喜欢我什么?”
老实说,这倒是有点新鲜。
她压根没想过一把镰刀也能窥伺她。
“我喜欢被你欺负。”
放生轻笑,跟着害羞似的垂下眼,这情窦初开的模样简直……谁来打醒她!怜生本人来了都未必比他真。
若不是她如今神识高强,及阿雪最后那丝良知放过了她。只怕她现在还在温泉池里丢着呢。
“我无法形容……被你欺负的人有多幸福。
“你越凶我越想被你骑。
“光是被小姐这样看着,我都有点沉进去了,你生气起来好可爱……我可以亲你吗?”
在这千钧一发,绯轻雪闭眼一把摁住了他的脸。不能再让他靠近了。
该死的,顶着这张脸说这种话实在太犯规了。
“搞不懂你们男人。”
绯轻雪为了让自己冷静,双手搓起了他的脸,将他揉成了哈哈镜。
“对你们好你们装死,对你们不好,倒是不依不饶的。”
“小姐可以对我好试试,我保证不装死。”
放生不着痕迹地摩挲着她不安分的皓腕,感受着她肆无忌惮地亲近。只觉得内里一片滚烫。
他肖想这一刻很久了……被小姐当成活生生的人来对待、提防着,比想象中还要幸福呢。
“你要是能管好自己,我可以考虑看看。”
绯轻雪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不无犀利地将视线刹在某处。
明晃晃的嫌恶之色是恨不得刻脸上叫对方知道。
“哦……”
放生随她视线往下,终于意识到一晚上他做错了什么。
“抱歉,温泉的时候以为要用,没用上忘记收了。”
说着,他就将那处变没了。肉眼可见的。
“!”绯轻雪忍不住伸出手,后知后觉自己在学痴汉,又收回去。放生情知她意,将她捉回来解惑。
……平的?!
这下绯轻雪不淡定了,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逡巡他一圈。
“……我可以问你一个失礼的问题么?”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