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师妹可真漂亮,小小年纪就长得这般可人,长大了不知道会看上哪家的小子。”
林邈笑嘻嘻地调侃着,完全没察觉陆棠清脸上慈父般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小师妹,嫁人,这几个词在他这里都是禁忌。
他这个亲爹还没名正言顺,林邈就敢堂而皇之地叫她小师妹?
而且一想到糖包长大后要嫁人,陆棠清就一阵火大。
他的女儿,怎么能便宜了不知谁家的臭小子?
要是以后有胆敢欺负糖包,他这个亲爹非扒了他几层皮不可!
林邈眼看着陆棠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胆战心惊。
摸着酒壶小心地把他空下的杯子填满,咽了口唾沫。
“王爷,下官先干为敬。”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反正,先干了就对了。
陆棠清哼一声,一饮而尽。
刚一喝完,就皱了眉头。
林邈心中一忒,连呼吸都屏住了。
恰好这时,楼上的房门开了,裴云舒展着身体从楼上走下来,把陆棠清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又喝酒啊?”裴云道。
“嗯。解解乏。”
话虽这么说,但裴云一开口的时候,他就主动把杯子放下了。
林邈准备添酒的手也收了回来,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压惊。
“糖包还没醒?”
“没醒,方才还做了梦了,又是皱眉又是吧唧嘴的,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奶娘一瞧见裴云来了就眉开眼笑,仿佛看到了救星。
裴云把糖包从奶娘怀里接过来,边道:“她还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能梦见什么?八成就梦见喝奶了。”
“奶有这么好喝?连做梦都想着?”
林月恒本是想开个玩笑,不料陆棠清听了却瞥了他一眼,正好被裴云瞧见,便笑道:
“不知道,我自己也没喝过,要问喝过的人才知道。”
陆棠清尴尬地把头一扭,低头看糖包,假装自己没听见。
林邈完全没听出裴云的弦外之音,还以为她说得是糖包,还颇遗憾地道:
“可惜糖包还不会说话,不然就能告诉师哥奶好不好喝了。师哥小时候是师傅捡来的孤儿,都没喝过娘奶呢。”
“那你喝什么?”
“师娘给我养了头羊,让我喝羊奶。后来小师叔出生,有奶喝,我馋过一回,被师公给打了一顿,在床上趴了三天。”
裴云乐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其实母乳和羊奶味道差不多。”
“真的。”
“嗯,都是奶嘛,能差到哪里去。”
“哦,难怪我喝羊奶也照样长大了。”
“本王小时候喝的是牛奶。”陆棠清突然说道。
“宫里没有奶娘吗?”裴云诧异地问道。
“有,但奶娘不给本王奶喝。”
“为什么?让皇子饿肚子,奶娘不怕杀头啊?”
“给本王奶水喝,才会被杀头。”
裴云默了一默,又问:“那你哪来的牛奶?”
“皇兄从御膳房偷的。”
“……”
这个回答让周围倏然一静。
“咱俩也算是同病相连了。”林邈感慨道。
裴云一个大白眼瞪过去。
这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相概念好不好?他哪儿看出来的同病相连?
“难怪你跟皇上关系好。”裴云道。
“我算是皇兄带大的,幼时读书习武也都是皇兄教的。”
“哦。”裴云没有再问了。
觉得再问下去有点不合适。
而且,这些事,陆棠清也从来没跟她说起过。她还一直以为,宫里虽然勾心斗角,但陆棠清身为皇子,至少也是锦衣玉食。
可现在看来,似乎与她想的截然不同。若她问下去,恐怕就是揭他的伤疤了。
外头天已经暗下来了,掌柜的招呼小二去把门口的灯笼点起来。
裴云也道:“时候不早,咱们也早些用饭,早些歇息吧。”
掌柜的听了这话,殷勤地抬头道:“厨房已经热上灶了,客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上些好肉好菜,酒就不必了。我们俩的让人送屋里去。”
“好勒!”掌柜的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吩咐了。
裴去抱着糖包和陆棠清回了房,奶娘也下去了。
林邈要了一壶茶,坐在厅堂里喝完了,才跟掌柜的说,他的饭菜也送到房里去。
回到房里,桌边三名大内侍卫已经坐在那儿等他了。
“事情办得如何?”
林邈长出一口气,点了下头。
“办妥了。药下在了酒里,我亲眼看着清王喝下去了。”
“他没有发现吧?”
林邈摇了摇头。
“没有。”
这药入水即融,入喉即化,就算用内力逼,也只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逼出来。
陆棠清喝下酒之后,裴云刚好出来,大家坐在那里说了那么久的话,早已过一了柱香的时间,药性早已生效了。
“你们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明日一早,这药就没用了。还有,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是敢把我供出来,休怪我林邈翻脸不认人啊!”林邈半无赖半威胁地说道。
“林大人放心,都是为皇家办事,就算清王要追究,也是先找到我们三人的头上。”
“哼,你们知道就好!要不是你们有皇后的亲笔秘信,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给清王下药的!”
“林大人对清王忠心耿耿,兄弟们心里都知道,不会让林大人为难的。”
林邈嘴一瞥。
谁忠心耿耿了?他林邈讲的是义气!那可是芸娘的男人,小糖包的亲爹,是自己人!江湖好汉,怎么能对自己人下手?
门口传来脚步声,三人起身告辞。
“先行一步,林大人的功劳,我们会向皇后娘娘如实禀报的。”说完,就从窗外飞出,往屋檐上一攀,一闪,就进了隔壁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