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参只有一棵,如果他是风月楼的人,必定会趁这个机会把天山雪参抢过来,让他没有生还的机会。
“可是再这么下去,我怕你等不到回宫就……”
“等得到!本王撑得住。”
“这不是嘴上说撑得住就撑得住的,陆棠清,你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吗?”裴云急得不行,吃不下,睡不着。连孩子都没心思照顾,把她放到了奶妈身边。
“王爷说得没错,天山雪参只有一棵,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可就糟了。”林邈也道。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了?”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王爷说得有道理。”林邈一阵心虚。
原本先派人去取天山雪参的主意还是他先提出来的,但是陆棠清不让。
他怀疑那天夜里刺杀他的人是风月楼派来的,认为自己已经被风月楼的人给盯上了,一边让人暗查刺客的身份,一边让大家加快行程,为的就是保护芸娘的安全,想带他们早日回京。
可林邈知道刺客的身份啊。
他知道刺客是皇后派来的,只是想让他演一出苦肉计,逼出芸娘的真心而已,不是真想陆棠清死,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
谁知道那三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唯一救命的天山雪参弄得不知去向。
林邈只能把自己说过的话生咽回去,阻止裴云让人去取天山雪参了。
若是这个时候派人进宫去取参,发现参不在宫里,这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吗?
就连他给陆棠清下软筋散的事情都会兜不住。
林邈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小鼓直打,慌得厉害,生怕芸娘记恨他。
既然陆棠清不肯答应,裴云也没办法。
一行人都是陆棠清的手下,她的人只有一个影儿。可影儿却是她与陆棠清面前最后的一道壁垒,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影儿就是她唯一能将糖包托付的人。
所以,裴云是绝不会把影儿派出去的。
其他的人她吩咐不动,只能按照陆棠清的意思,所有人日夜兼程地往京城赶。
这天晚上,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亲兵们已经累得不行,大家伙便寻了一个地方扎营歇息,休息两个时辰再赶路。
裴云累得不行,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陆棠清看得心疼,揽着她道:
“你靠着本王睡一会儿吧,启程时本王叫你。”
“嗯。”裴云在铺好的草堆上坐下,头往陆棠清肩膀上一靠,人就睡着了。
陆棠清看着裴云的睡颜,心中百味杂陈。
他现在睡不着。体温变高时,心跳也比平时更快,就算再累,也没有半点睡意,但是身体却越来越疲惫。
他知道,当他撑不住的时候,就是毒发身亡之时。
所以即便睡不着,他也与芸娘靠在一起,闭着眼养神。
就算为了芸娘,他也要撑到回宫,把毒给解了。
糖包还没亲口叫他一声爹,他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林邈在破庙外头顶着月光给陆棠清熬药。
他白天抽空在车里眯了一会儿,熬到现在,也是哈欠连连,盯着火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随时可能要闭上打起呼来。
突然,身边一道急风掠过。
林邈猛然惊,下一意地脱口而出:
“什么人?”
然后才扭头看去。
果然发现一处半人高的草一动,赶紧追了过去。
陆棠清睁开眼来,看着林邈追去的方向,正要叫人跟上去看看,就听到了林邈慌乱的喊声:“有刺客!”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破天惊叫给震醒了。
裴云猛地坐起身来。
“有刺客?刺客在哪儿?”
“本王去看看。”
“糖包呢?”
“在……”往那边一看,发现奶妈的糖包都不见了,就连影儿也不见了踪影。
顿时就慌了,怒意横生。
“给本王找!”
“不必找了,糖包肯定是被人带走了。”林邈踏了进来,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在草丛里发现了奶妈的尸体。一刀割喉,我发现她时,她还没咽气。”
“那赶紧追啊!”裴云急道。
一刀割喉还没咽气,就说明林邈发现奶妈时,刺客就在身边,是被他发现了才情急之下灭了奶妈的口。
所以糖包当时一定也在附近,说不定就在那个刺客的怀里抱着。
“我追了,追不上。刺客狡猾得很,又熟悉地形,我听到声音追过去,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影儿呢?不是让她保护糖包的么?”
“影儿姑娘也不见了,我们在破庙外不远处发现在了血迹和影儿姑娘的一片碎衣衫。”
裴云看到那片碎衣衫,的确是影儿身上穿的,上面已经有一半沾了血迹,还湿漉漉的,血腥味刺鼻。
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陆棠清赶忙将她扶住,命人去追刺客。
裴云捏着那片碎衣衫,脑海一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哭,哭了就会坏事。
现在是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如果她这时候情绪崩溃,陆棠清还要分神来照顾她,不能全力去找糖包。
她不能拖后腿,所以她必须要冷静。无论如何都要冷静下来。
可是,孩子不见了,奶妈死了,只找到一片影儿带血的衣衫,她如何冷静地下来?
因为担心过度,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只能坐在地里发着愣,连自己浑身颤抖了都不自知。
陆棠清看她这模样,心疼得紧,却没办法安慰。
他也着急,下了死命令,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搜寻了,自己却只能在破庙里等消息。
林邈在一旁验看奶妈的尸体。
陆棠清看了眼发怔的芸娘,走到他身边催问道:
“可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