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徽上一排名字里最后一个aquila缓缓消失了踪迹。
阿奎拉转身就走,她肩膀上的毛球在她们几个人之间看来看去,卡洛尔想出声喊她,被玛维斯按住肩膀摇了摇头,“她只是不想我们牵扯进去。”
“所以说,她是真的杀了那个斗兽之王?”
没人回答她,阿奎拉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通缉令上有着她非常清晰的画像,阿奎拉的手心燃起防火咒也无法抵挡的魔鬼烈焰,将那张通缉令烧成了灰,“没想到,我的时间这么快就到了。”她扭头正好对上毛球盯着她的绿眼睛,“你要和我一起亡命天涯了。”
原来自从成为清除者的那一刻起,她的下场就已经注定。
她们知道太多的秘密,每一个清除者,都会有被清除的那一天。
索迪斯不吝惜于对仆人伸出援手,因为我们是伟大而慷慨的索迪斯。
了不起的索迪斯之蛰伏期指引手册
费雷德里克不是非常理解亡命天涯的含义,不过他至少认得通缉令上的人类文字,上面的画像非常逼真,阿奎拉以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肯定不行。不过,愚蠢仆人的伪装也实在是太烂了,费雷德里克冲着阿奎拉戴上的皮面具连连摇头,大白天的戴着面具上街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你有问题吗?
费雷德里克刚刚要求背上了自己的迷你小背包,他从里面掏出一顶迷你鸭舌帽给自己戴上,又摸了半天,掏出来一张薄如蚕丝编织的白色面具,叼给了阿奎拉。
索迪斯化成人形后的样子往往比普通人类要出色得多,所以索迪斯的先祖创造出了这种混淆面具,在索迪斯族群中流传下来。费雷德里克催促阿奎拉戴上了面具,薄薄一层隐入了皮肤,完全看不到面具的痕迹,但费雷德里克可以保证,阿奎拉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绝对路人到让人过目即忘。
费雷德里克满意地点了点脑袋,他果然是亡命天涯小能手。不过亡命天涯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天,阿奎拉就离开了法蒂城,晚上住在小村庄的旅店里,费雷德里克用他不太精准的肢体语言以及犀利眼神询问他的仆人她这是要往哪里去。
“你问我去哪儿?我也不知道。”阿奎拉看了眼他见底的兽奶碗,托着毛球的屁股将他抱起来,费雷德里克的下颌搁在她肩膀上打了个奶嗝,回到房间从背包里抖出来一张折了七八折的羊皮纸,打开来是一张硕大的舍弗勒王国地图,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本人类书籍之一,如果地图也算的话。
费雷德里克在他的肉垫上蘸了点粉橘色的果酱,在地图上按了好多地方,最后连出一条漫长的路线,横跨贯穿了这片大陆上唯一的一个王国。
他想走过这些人类号称的死亡之地,从东部边缘没有生物可以浮起的沉沦之海,途径废弃的诅咒古城,穿越狂暴沙漠的飓风带,翻过岩浆温度比魔鬼烈焰更高的灭顶火山,走出迷雾要塞的冰柱丛林,如果这就是亡命天涯的意思,那么他不得不说,这才是配得上伟大索迪斯的历练。
阿奎拉看了许久,将地图收入了自己的空间戒,替他擦干净了肉垫上残留的果酱,“好,就照你画的走。”
每一个索迪斯蛰伏期持续的时间都不相同,可长可短。蛰伏期结束的征兆也不尽相同,有可能会嗜睡、贪食、魔力暴动,或是极其罕见的,发情。
了不起的索迪斯之蛰伏期指引手册
迷雾要塞常年冰封,绵延的雪山脚下有几个为数不多的村落,埃斯库罗斯在这里开了一间不大的杂货铺,向偶尔路过的佣兵贩卖厚大衣雪地靴和其他雪地用具,杂货铺的隔壁是她的孪生姐姐麦莉库罗斯所开的酒吧,自酿的烈性甜酒在冰冻天气下喝上一口能让人浑身回暖。
酒吧自带旅店性质,除了烈性甜酒也卖其他的食物,吧台后面堆放着一层层的木酒桶,最近的冰冻丛林正是一年里迷雾最重的时候,有两个路过的佣兵团被阻在了这里,大清早基本都在睡觉,只有因为杂货铺没生意过来找麦莉库罗斯聊天的埃斯库罗斯坐在吧台前。
酒吧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女人伴随着飘进来的雪花走了进来,女人的样子很普通,给人一种看再久也记不住的感觉,她穿得不多,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火系魔法属性,这种气候也就只有能靠自身火系魔力取暖的火系魔法师才能不用穿上厚实的大衣。
她解开披风,一手以抱婴儿的姿势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幼兽,毛球穿着棉袄,头上毡帽开了两个口子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露了出来,四条腿都裹着迷你雪地靴,背上还背着一只小巧的背包,看得埃斯库罗斯瞪圆了眼,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的裁缝店做出来的这一身装扮。
费雷德里克趴在阿奎拉肩头打着哈欠,几年下来他的个头完全没长过,尾巴尖不小心在灭顶火山被岩浆喷泉烧焦了,还没长好,光秃秃地耷拉在屁股后面。
“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菜单给我看一下,谢谢。”
阿奎拉在吧台前坐了下来,麦莉库罗斯拿了菜单给她,一共就一页纸,费雷德里克在她怀里一起探头看着菜单,最后套着雪地靴的爪子停在了奶酪火锅上面。
“大清早的要吃这个?”
费雷德里克点头,阿奎拉捏捏他露在毡帽外面的耳朵,要了几个烤土豆饼和一个奶酪火锅。
现成的烤土豆饼很快就装在扁箩筐里送了过来,阿奎拉先掰开来一点喂给费雷德里克,他只尝了一口就决定要留着肚子吃奶酪火锅不肯再张嘴,阿奎拉自己吃掉了几个烤土豆饼,无聊的费雷德里克爬到吧台上坐着看她吃。
戴上了混淆面具的仆人变得像是再普通不过的路人,虽然她还是不太说话更不爱笑,但费雷德里克觉得自从离开法蒂城,这几年的相处下来,她已经有些变了,当然变得并不是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理解他的意思,而是以前压在她身上那种阴沉的感觉变淡了。
麦莉库罗斯拿了一只小火锅过来,另一只手里的扁箩筐里装着好多种不同的奶酪和刚烤好的厚面包,奶酪火锅做起来很简单,根据自己的口味挑选好几种奶酪放到锅里,加一点白葡萄酒烧热,再将面包切成薄片,等奶酪软化后涂上去就可以吃了。阿奎拉看着欢乐地往锅里把每一种奶酪都放下去一块的费雷德里克,又看了火锅一眼,问麦莉库罗斯,“怎么烧?”
“你不是火系魔法师吗?自己放点火烧不就行了。”
费雷德里克的人力奶酪火锅还没有烧热,他蹲坐在火锅边摇晃着秃毛尾巴,几个睡醒过来的佣兵陆陆续续来到酒吧,要了很多的烤肉和腊肠。
“嘿,新来的,往哪儿去?”
“冰冻丛林。”
“顺路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不过最近迷雾重,走不了。”
阿奎拉摇头,“多谢好意,等吃完这顿我们就动身。”
“你们?你还有同伴,怎么没看到?”
阿奎拉摸摸费雷德里克的耳朵,意思不言而喻,那几个佣兵正要再说话,一只白鹰扑朔朔地从酒吧的窗口飞了进来,落在麦莉库罗斯的肩膀上,嘴里叼着一卷报纸,她们的注意力顿时落到了上面。
“嘿,老板,你的契约兽又给你带报纸回来了,快读来听听,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麦莉库罗斯抖开报纸,“我看看,国王病了,有人发现了一种新的十二级水系契约兽,星辰佣兵团成为了大陆上第一个超s级佣兵团…”
费雷德里克盯着火锅的眼睛转过来看了阿奎拉一眼,阿奎拉用刀子将已经软化的奶酪往切好的面包片上面抹,麦莉库罗斯还在继续念报纸,念到了最后,“…阿奎拉,这个女人的通缉令居然还在,都好几年了,这大概是在清除者眼皮子底下逃了最久的一个了。”
费雷德里克就着阿奎拉的手一口口吃着涂满厚厚一层奶酪的面包,麦莉库罗斯的声音继续传到耳朵里,“哦,等等,我居然把最重要的头条给漏掉了…奥托亲王率领归附于她的贵族和几大s级佣兵团发动了政变,企图推翻国王的绝对统治,建立君主立宪制度限制国王的权力…不知道现在的法蒂城是什么样子了。”
费雷德里克明显感觉到阿奎拉的手顿住了,他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舔了舔她手指尖上沾到的奶酪,阿奎拉回过了神来,“吃饱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费雷德里克点头,他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识一下这座完全由冰棱和冰柱所组成的丛林,何况,回法蒂城,冰冻丛林是最近之路。他在吧台上站了起来,四只脚刚碰到台面,突然觉得一阵头重脚轻,下巴朝前啪得一声磕在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阿奎拉反应极快地将他捞抱起来,费雷德里克示意她把自己的四只雪地靴摘掉,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是吃饱了肚子所以觉得热?雪地靴和毡帽都摘了,小棉袄也脱了,他没发现自己的绿眼睛开始慢慢发红,不,绝不只是热,全身上下都不对劲,突然很想要发泄,难道是魔力暴动?
费雷德里克用牙尖咬住了阿奎拉的衣襟,阿奎拉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因为都是风系属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费雷德里克的魔力在瞬间暴涨了很多并且还在持续不断地暴涨,他的白色毛发正在变得透明,阿奎拉当机立断地用披风将他裹住,喊向还沉浸在报纸中的麦莉库罗斯,“老板,开一间房。”
怀中的份量正在一点点变沉,阿奎拉锁上房门将他放在床上,毛发越来越淡,他的身体在不断变大抽长,渐渐呈现出属于人类的轮廓,四肢变成了手和脚,三角形的耳朵褪去,一头白色短发下是一张能让人倒抽冷气的少年脸庞,上天眷顾着他的每一分每一毫,仿佛生来就是为了验证究竟何为惊心动魄。
他身上的魔力还在暴涨,并在一个瞬间达到了最高,同一时刻,他睁开了眼睛,原本翠绿色的眼眸此刻红得透亮,他张开手,游蛇般左右挥动,一条条透明的宽丝带从他的指间飞出来,将阿奎拉围住,看似柔软无骨,其中蕴含的魔力却比她的火焰风暴来得更加强大。
风的实体化,风系魔法的巅峰。
丝带勾上了阿奎拉的腰,费雷德里克用力一拉,她被推倒在了床上,费雷德里克用一手按住了她,发红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野兽赤裸裸的发情欲望。
“…阿奎拉…”费雷德里克第一次使用人类的声带,发出的声音很奇怪,但能听得出来在喊她的名字。
阿奎拉手上酝酿很久的风刃终究还是散去了魔法,毛球不管是毛球,还是人类,她都会毫无原则地容忍一切,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