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咯咯哒咯咯哒……”

随着愚木大师敲起钟声，整座村庄迎来了新的一天。

每天都是一样的鸡飞狗跳，愚木大师总是起的比村子里的公鸡要早。胡安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已经开始好奇云中山的公鸡节律调节是不是会和外面的公鸡不一样了。

“祝愚木大师长命百岁吧。这样下去公鸡都不打鸣了。”

胡安打开书馆正门，开始洒扫。

“先生先生，我来给你送饭啦。”白云观的小门童跟着一位大和尚走到书馆，小门童提着餐盒便向胡安这里小跑过来。

“谢谢小为了，你先进去随便看看书吧，我吃完了就进去上课。”胡安单手接过饭盒，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小孩的脑袋，小孩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进了书馆。

小孩名叫吴为，白云观的门童，也是观主的孙子。

“今天是大师您来值班啊，有劳您了。”胡安又朝向大和尚，微微弯腰，点头致意。大和尚是愚木，村中惯例，愚木方丈和无忧子轮流值守书馆。

“欢先生言重了。还得感谢您来这里教书，否则凭我和老观主，也只能教小为识字。”愚木大师合掌一拜，从胡安手中拿过扫帚，“欢先生去吃饭吧，地有老朽来管。”

胡安也不客气，点点头端着碗进去书馆，一边看着吴为翻书，一边吸溜面条。

“先生，我听观主爷爷说您是从镜海湖来的，今天可以给我讲这本《镜海湖志》吗？”吴为取下《镜海湖志》，睁大双眼看着胡安。

“行的，你先读着，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我还没看这本书，我和你一起学。”胡安点了点头，从案头取了醋罐，往面里倒了一点，然后继续吸溜。

吴为开始一页页翻书，渐渐撅起了嘴。

胡安吃完面，在书馆门口的水池洗好碗放在窗台晾着，又和愚木大师闲聊了两句，就正式准备上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吴为正快速翻着书。

“怎么了？在找什么？”胡安过去拍了拍吴为的后脑勺。

“先生。”吴为语气里带着点委屈，“为什么这本书没有照片和图画啊。”

胡安笑了起来。吴为刚来的两天，看见胡安在读《天都地下建筑考》，就让胡安给他讲这本书。建筑考里凡有介绍，都会附上详细的图片。吴为还以为所有的书都是这样的。

“要说最不该有图又最应该有图的，就是那本建筑考。”胡安先是吐槽了一下那位作者不顾死活把首都的地下建筑群全部考证留影的行为，接着开始解释，“《镜海湖志》是地方志。什么是志呢，就是记录。所以镜海湖志，其实是镜海湖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的记录。开始写的时候，说不定都没有相机呢。”

“可是没有照片，记录下来的东西谁能知道是什么呀？”吴为不解。

“这就是文字的力量。”胡安微笑，“比如我写，吴为今早给胡安带了一碗面。即使没有照片，你是不是也能知道这句话在说什么？再过一百年，一千年，大家也能知道，今天你给我带了一碗面。”

吴为点头。

“但是你说的也对。”胡安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照片，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又怎么知道你带的是什么呢。”

吴为歪了歪头，似懂非懂。

“怎么会有人没见过面呢。”吴为心想，“但是书里说的海是什么呢？”

“先生，书中说，镜海湖最早叫镜海，镜子我知道，可是海是什么呀？”

“海啊。等你出山了，顺着山口的大江一路就可以见到海了。”胡安笑了笑，“不过你会先到你害怕的沉尸港哦。”

吴为缩了缩脖子，开始犹豫要不要见到海。

“现在给你打个比方吧。你记得阴天时候天空的样子吗？”胡安揉了揉吴为的头发。

“记得，天上有很多很多的云，如果要下大雨了，云好像还在滚动。”吴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