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惊天动地的山崩，是李克歇斯底里的咆哮，是在为朋友送上的最后一击。

“李克！”奥斯愤怒地捶打着地面，地上的碎石把他的手扎出鲜红的血液。鲜血染红了灰溜溜的地面。

然而接下来令他更加气愤的是。董辰竟然若无其事地走得出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缓缓地向着奥斯走去。

来得好啊！奥斯拨出李克交给他的匕首。不知道从哪得来力量，强忍着疼痛向她刺去。

董辰玩弄般地翻了翻手腕便将匕首击飞，紧接着一拳击中奥斯腹部。

奥斯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巨痛也只能勉强站起身。

“为什么。”奥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随即身子立刻塌了下去。

血液溅到了董辰身上，但她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刀，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放进同样鲜红的嘴唇里细细品尝。

“因为，我想让你品尝绝望的味道啊。”董辰蹲下身子，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就好像一位大姐姐在安慰受伤的小孩子。

“你这个……疯子！”奥斯面对着这种变态无可奈何，只得采用最简洁的表达。一句疯子，就能包含这种人的行事罗辑。

“是啊，疯子……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成为了一个疯子啊。”

董辰仰望着天空似乎有些迷茫的喃喃着。

“你知道'暗夜亡诗'吗，精灵联邦设立的专门刺杀人类精英的组织，特别是针对斯瑟家族。”董辰不知为什么和奥斯聊了起来。

“他们一般会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和孩子们像一家人一样生活。然后让他们在成年那天自相残杀，为了培养没有心的孩子，让他们以战争机器的形式活在世间……”

还有什么招。奥斯趁董辰分神时疯狂的运转大脑，她在说什么压根就没有在意。

李克为了自己死了，所以他不能死在这里。

吹箫？自己原有的吹箫被鹰眼斩断了，根本没有时间做新的。火攻？这里到处都是碎石，根本就没有草木。山崩，李克刚才也用过了，何况自己现在也没有火药。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对方很快就以迷茫中恢复了，下一步肯定是会用刀抹在他的脖子上。

奥斯感觉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样，极致的愤怒与恐惧不断的交夹。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为什么会是我们！”他歇斯底里地呐喊，他的声音不断地在山谷中回荡。

“因为这是我们的命运啊。”

不是董辰，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回应他。

董辰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峪口。奥斯虽然起不了身，但那个声音正是他所熟悉的。

在他最为绝望的时候，恰恰是他最意想不到的人前来救他。

“斯雷，你终于出现了。”董辰说：“躲了一辈子，终于还是为了你这个宝贝孙子露面。”

“董辰，我今天是来做个了断的。”斯雷说，“我只有一个条件，放过奥斯，他只是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路人。”

“路人？难道他不是你的女儿斯娜的后代，堂堂斯瑟家族的后人？”董辰笑道：“杀一个放一个，你当我们是在过家家吗？”

奥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哼，真是老土的剧情，因为这个身份害得无辜的人丢掉的性命。

然而斯雷接下来的说却让他大吃一惊。

“哈哈哈，那看来我们的计划很成功。董辰，你难道就不好奇灵奥圣战结束后的一千年里，我们是如何躲过你们暗夜亡诗的追杀吗？”

“我的女儿，我早就她刚出身那天就把她给送走了。斯娜只是我收养的与我们有着相同特征的普通女孩。”

斯雷有些伤感的说，“所以奥斯，他只是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路人。”

董辰仿佛是恍然大悟，她一把抓住奥斯的头，拉长他的眼皮。

“黑色的。斯家后人的瞳色只会是蓝色或紫色。”

“哼，好一招狸猫换太子。不过斯雷，你专门跑过来，该不会真的甘愿为这个孩子送命吧。”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奥斯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斯雷面对董辰的置疑，倒是表现出非常慷慨的笑容：“以我半截入土的生命换取一个年轻的生命，怎样都是回本的买卖。”

他有些叹息的说：“最可惜我来的太晚了，没能留住李克兄弟的性命。”

作为经验老道的雇佣兵，他只看了一眼战争，再加上从外面听到的响声以及对董辰的了解。大致就明白了刚刚的战况。

“要是我不愿意，偏要留下这孩子的性命，你该怎么办？”董辰为难道：“白色幽灵的名声难道只是浪得虚名吗？”

“我当然有想过，这场交易一定是九死一生。”斯雷一步步地走向董辰。

“我当然也可以选择继续逃避，让这个孩子成为我的挡箭牌。”

“但是我受够了这种日子了。人活着就是应该轰轰烈烈地干出一番事业，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否则我也不会出来当佣兵了。”

“反正我的后代正在北方大陆不知道哪个角落活着，不如自己出来用生命豪赌一场。”斯雷拔剑，又捡起奥斯刚才被董辰击飞的剑。

“即使失败了，也可以战个痛快。反正作为对手，你也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对吧？”

斯雷全身上下突然散发出一种强劲的气息，远超奥斯和董辰刚刚战斗时的剑气。霸道的气息甚至掀飞了他周边的碎石，溅起了阵阵泥土。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在瞒着你，做了这么多事我也不指望你原谅我了。如果还能活着，外公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生活。

与亲爱的人在一起活着，你不是我的棋子。只是我亲爱的小斯。”

其实一开始他所计划的就是放弃奥斯。只要他不来，他可以一直躲到生命的尽头。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呵，大半辈子都在刀刃上舔血的佣兵竟然也会被亲情所困。真是讽刺啊。

“哈哈哈，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董辰随之散发出不亚于对手的强横剑气。

“外公。”奥斯想伸出手，但随后就被斯雷和董辰相互碰撞所产生的剑气震晕。

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心里一直挂念着从小“虐待”他的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