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明白，眼睛这台相机在拍摄功能上确实称得上是世间第一，但是在存储功能上总好像略显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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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问。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而且送我什么礼物不是应该你来想吗？”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我看了眼时间，“刚好快到中午了，我带你去附近商场看看吧，顺便吃个饭。”

“哦哦，不过你可别想用一顿饭就打发我！”

“走吧你！”我伸出手轻弹她的额头。

白色的本田思铂睿从潮湿的路面划过，风席卷着空气从被打开的车窗吹入，天空看起来略有些暗，好像不久就会被雷声打破。

洛水是一座四季分明的城市，春季多风，夏季炎热，秋季晴和，冬季干冷。

作为一座北方城市，它并没有南方那样漫长连绵的雨季，但是雨水集中，有时候一场雨能连续四五天不停。

而且这样的雨一般都发生在夏秋两季，毕竟人家说的四季分明可不只是温度，降雨量也是如此。

林霜坐在副驾驶，眼睛始终在盯着右侧车窗，我特意将她那里的车窗保留了大半，避免雨水淋进来。

自从上了车之后她就很安静，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吵闹跳脱。

我注意到今天她穿了裙子，这是以往没有过的，白色的裙子在暗沉的车内格外显眼，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很重视自己的生日的人，否则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面穿上最容易弄脏的白裙。

“你喜欢雨天吗？”林霜突然问。

“如果下雨可以让我不工作的话，我会喜欢它的。”我回答道。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我沉默，因为她说得对。我确实在避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雨天。

她不再说话，车内只剩微弱的风声，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雨大概很快就会到来。

到达商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十分了，我们两人下了车就往商场内走去。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逛商场的人，因为我并不是一个消费主义者，在空闲的时间里我更宁愿到公园走一走，或者跑跑步。

与我截然不同的就是林霜，一到商场之后我就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比在车内兴奋了很多，但是在正式逛商场之前我还是叫住了她表示先吃饭。

我们选定的是一家做炒菜的店，装修明亮整洁，我拿过菜单就递给了林霜让她选择。

“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还有这个，要两份！”她从菜单后又探出头来：“随便点都没事的吧？”

我抽出一支烟，面对这个无脑的问题点了点头，然后就被服务员劝告说店内不让抽烟，要抽烟请到商场中的抽烟区。

确认了一下林霜点的菜，一份青椒炒肉，一份火腿鸡蛋，一份鲜虾汤，还有两杯冷饮，看到确实够两个人吃的分量我放心拿着烟离开了店内。

结果找了近五分钟都没有找到店员说的抽烟区在哪里，刚好走到厕所旁，我提着烟走了进去。

重新回到店内的时候，林霜手中正拿着一个装满蓝色粉尘的漏斗打量，桌上已经上了一份火腿鸡蛋，冷饮被分放在两侧。

“干嘛，店里面送的礼物？”我问。

“切~你好没见识。”她见到我走来就把手里的沙漏放在一边，“准备开动吧？”

“菜不是还没上齐吗？”

“饿死了还等什么上菜，开动！”

看着已经开始动筷的林霜，我又叫住了她。

“别急，又不是不给你饭吃！”我拿起杯子，里面是芒果味的冷饮，“祝你生日快乐！”

她先是一愣，然后也拿起杯子。两个杯子碰撞在一起交鸣，就像是什么事情开始之前给人们的提醒。

“祝我生日快乐！”她说。

后来在回忆林霜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第一次觉得她眉目变得清晰不再模糊就是从此刻开始，而那时我早已经忘记了当时她那张清丽面容上的表情，只记得她好像很开心，但是脸上却并不是笑容。

曾经在告别酒吧中我写下：“人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照相机，难过的时候它还会自己给自己换滤镜。”

而后来我明白，眼睛这台相机在拍摄功能上确实称得上是世间第一，但是在存储功能上总好像略显差劲。

服务员上完最后一道鲜虾汤后，顺手拿走了那个蓝色沙漏，我注意到林霜的目光随之偏移了一下，然后又挪回饭菜上。

“那个，不好意思。”我喊住了服务员，“请问咱们这个东西对外售卖吗？”

“不好意思哦先生，这个是非卖品。”

“那好吧。”我点点头，发现林霜正看着我。

“怎么了？我脸上有饭吗？”我问。

“没有，我只是在想笨到什么样的人会问出刚才那个问题。”

饭至八分饱，我起身结账，带着林霜又开始逛商场。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事实上是她在前面不时跑进一个店内看来看去，而我只是跟在后面当作饭后消食。

“喂，你能不能走快点啊？”她回头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