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闲暇，于阳没怎么练气养精，反而孜孜不倦给整个山门五脉十八峰地界转了个遍。

期间，于阳遇到了许多人与他攀谈，大多是看着于阳脉主弟子的虚名，寒暄几句，又多是经口不由心的空话套话，不值一提；偶尔会遇见几个同期的长老弟子，大多还在一境徘徊，未破至二境，这其中又大多喜欢阴阳怪气，说说风凉话，无非就是他们觉得于阳的境界是靠着融灵一脉的丹药给堆出来的，多半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对此于阳倒是也没以自己练气一事受功法所限，无法吞服丹药来反驳。

因为不值当。

于阳觉着自己要行走的大道上，前边这两种人是不值得自己停步驻留的，哪怕只是虚以委蛇的吹捧一二。

放下心绪三日，倒还真对练气一事，大有裨益。至少前边几次枯坐时的心绪不宁，再没生出来了。

山中无岁月，仙人漠春秋。

转眼又过一月半，算起来离着到宗门有满十个月了，于阳是晚春时候从锦江城出发，这会儿已经是正月了，近些日子于阳东逛逛西走走，发现山上似乎没怎么有过春节的习惯。毕竟那些个高境练气士一个闭关就要以十数年为记，练气一事本就逆天而行，只争朝夕，那些个张灯结彩喜迎春、爆竹声中一岁除，是可以轻易割舍的。

好在山门里是有灯笼、对联红纸、爆竹、门神像等年货兜售的，好不容易身家阔了，于阳也想喜庆些，就备置了不少。

锦江城家里的信件也如期而至，无非也就是爹娘报个家里无忧，捎带提前了个红包，里边有十两压岁钱。大哥于升没再做木匠活了，而是拿着一笔小钱做起了布匹漕运生意，只是于升做人老实，明明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多半是锦江城商会看在于阳这个准仙师的面子上给让出来的生意，于升却也赚的不多，倒是于升手底下的伙计待遇要高于其他漕夫一筹。

唯一让于阳有些担心的，是他二姐，前边几封信件都有写上于藕又相了几家富贵公子，而这封却一笔没提，好像刻意隐瞒不报一般，反正自己远在八百里开外，这会儿干着急也没用，于阳准备下一封信寄回家的时候再单独问问爹娘，到底怎么个事儿，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往年春，都是于阳他帮着于藕一起张贴春联、门神像、倒福的，爹娘要忙着铺子里的生意，没空。这会于阳只能自己贴，还是觉得有些清冷了。

燃了几颗爆竹，啪啪几声，算是给洞府热闹一二。

就这时，外边一个小小身影，提着一壶小酒，几两牛肉。

“于大哥！”

“呦，越小楼，来拜年呀？咦？你破到二境了？这么快？”

越小楼在洞府外边的白石桌上放下酒肉，嘿嘿一声：“有些奇遇，就快了几个月。”

于阳也没细问，人人都有些自个儿的秘密嘛，问的太多反而要生出嫌隙，只是贺喜上几声。况且新春和破境撞一块儿，到底是很喜庆的。

到了二境，越小楼自然就起了游历的心思，顺道回一趟锦江城探望下他爹，这次到访于阳洞府，除了拜年，亦是想问于阳是不是也要回一趟家，两人凑一起，路上也不会那么无趣。

但于阳可有个和脉主定下的两年三境之约，外出游历是可能意外得上些许机缘进而境界猛增的，可其实于阳自己有算过，循序渐进，在宗门里照样可以一步一印进境灵身，外出游历反而会横生变数，就婉拒了越小楼结伴游历的提议。

酒肉上桌，于阳就只吃那几块卤牛肉，没动酒。

看着越小楼一口口灌着酒，于阳有些好奇：“越小楼，你不是才十二吗？这么会喝呀？”

“没法子，前些月头跟宗内那些个酒鬼做生意，给劝了几次，刚开始确实晕乎，后来发现能以灵气驱散酒气，就还好了。倒是于大哥，你不喝吗？”越小楼脸上已经有些灼红酒色。

“没，我娘亲她不准，在家里的时候我娘亲觉得喝酒误事，我爹我哥都给她看的死死的，久而久之我就也不喜欢酒了。”

不知是不是于阳提起娘亲，越小楼眼色一暗。这时于阳才想起越小楼娘亲好像极早就离世了，多半是自己不小心戳到越小楼的痛处，只得以水代酒，敬上一杯。

而后气氛渐缓，毕竟是同乡，总有些可谈的，酒肉一尽，越小楼最后提了一嘴，大致就这几日启程，就此别过了。

于阳再给灶王爷敬上几柱香，就朝风水宝地那儿去了，不知雪漓清是不是在那儿，至少这几次于阳到那儿，雪漓清总是在的。

到了地儿，还真有个灵蛇髻白裙倩影，倚树观花。

于阳罕见生起坏心思，想偷摸靠近，而后“哇！”地一大声吓他漓清姐姐一跳。

不曾想离着十几步的时候，倚着苍松的雪漓清反而转身伸爪，作女鬼状，尖声一嚎，震的于阳直捂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