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座穿云大岳前，老猿一刀朝天撩起，千余丈连天大岳神峰，竟被这一刀劈得由内而外，横断开来！山岳崩碎，漫天扬尘。

此后，老猿于山川裂隙内舞刀演武，于阳诚心观之，似是三式刀架，循环不止。

随着老猿身影愈发模糊，原本无字的青册，却无端显现出道道墨迹，最终将书册白纸挤的满满当当。

终于从那睡梦中醒转而来，于阳顿觉心神颤动，久久未能平复，再看向年轻侠客交给自己的青册，怔怔然不语良久。

这时，于阳才细细品读起那青册。

青册前篇记载一门刀架，正是半梦半醒间于阳见白猿所演的那一门，名为《老猿拖刀》，三个刀桩子分别为“踏山河”、“覆江海”、“碎凌霄”。

于阳曾在宗门藏书阁某本无名游记里不经意读到过，武道中人，是可于练气士相提并论的，此道高境武夫一拳递出，山岳崩摧、江河截流、妖邪诛灭、仙人折腰，不在话下。

只是撰写那游记的练气士多少还是有些瞧不起世间武夫的，其多次谈论到，这武道无非就是条断头路，哪怕是武道至高的十境大宗师，生死搏杀下，不过是与练气士强飞升等同，而练气士一脉可还有十四、十五两境压在飞升上边呢。况且武夫寿元最高不过两百载，比于练气士最高的万载寿数，简直称得上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但武道门槛到底要比练气士低的多，练气士一旦不生仙根，指不定一辈子都感受不到半点天地灵气，更别说吸纳灵气蕴养于己身，养精练气，入得道途了。而相较之下，武道则容易的多，只要吃得下苦，入得武道，没太大槛儿，无非就是要耗多久光阴而已。但也并非全然都是好的，武道一日不破四境，人一老了，经脉衰竭，腑脏劳损，骨肉老朽，而一口真气依旧循环不止，就会陷入外家功夫损身费神的怪圈，身内如同虎狼反嗜，每隔一段日子就要疼的撕心裂肺般，生不如死。那时于阳才想起他娘亲提到过的锦江城里开武馆的老杨头，多半就是如此。

但此时此刻，对着前途茫茫，练气士境界不敢破三境的于阳，这本武道刀桩就如久旱逢甘霖，总是一条提升实力的路子，后顾之忧？等老了再说吧。

青册后半篇则收录有一些个招式神通，照着顺序分别为“大北风”、“拖刀万里”、“仙人望”、“斩字诀”与“镜湖飞渡”。

最后边还记上了个药方子，是和刀桩配套的。一日练上个百来遍刀桩子，不免劳损体魄，练完刀桩后需以之药浴半个时辰，既可以刺激肉身恢复，经年累月药浴下来，亦可以强身健体。

大致看完了，于阳照着药方子去宗门药房抓药，一副药说贵也不贵，五两银子上下，于阳就给备了一百副，提着两大包药一路小跑回了洞府。

要不然怎么说穷学文富学武呢？要知道锦江城里好些的书院一年学资也才五两银子，之够抓上一副药，但这和练气士银钱损耗相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照着刀桩剪影，于阳开始初学。三式刀桩，武道前三境，就只需演练“踏山河”这一桩。

不像练气一道，藏书阁里有着各式心得体会，哪怕张漠然只是赐下本功法，就此当了个甩手师傅，于阳照样可以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一路无阻。这习武一事，宗门藏书阁里提的极少极少，难以参照。

所以春末暖阳下，于阳照着“踏山河”刀桩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见着半点武夫真气从窍穴里生出来，连带着都怀疑起这《老猿拖刀》会不会又是骗小孩瞎写的？

但总有一次，于阳开了窍般，边练桩子，边迈开步子奔行起来，效仿那梦中老猿般，拖刀而去，不过十来步，浑身气力就跟被抽干了似的，一下瘫软在地。

大口喘着粗气，直流热汗的于阳，并未对力气给抽干了的诡异情形有所惊诧，反而欣喜起来。

因为于阳右手掌心一处窍穴，蒸腾起一丝热流，正是书册里记载的武夫真气。

算是那年轻侠客还有点儿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