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黎市第一拘押所的一间特殊牢房内，艾茵被关在里面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是人工智能，所以不可以让她接触任何可以连接网络的设备，只给她留了一台没有网络的独立电脑，外围则都是用屏蔽器完全隔绝无限网络。

“姐姐，”一名青年走到了牢门前，看向房间中的艾茵，“我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塞拉菲娜和他接触，还说是嫁给那个男人的？”

“毕竟给女儿找对象也是作为母亲的义务嘛，王雨轩姑且是个不错的好男人。”

说到这儿的艾茵轻轻捂嘴笑了一下，看上去她对于王雨轩十分满意。

“你为什么要把塞拉菲娜放到漩涡的中心？你不可能不清楚王雨轩的身份！“青年的语气愈加激烈。

“注意你的言辞，忒利，你的算力不够质疑我的计划。”

艾茵压低了声音，眼神也变得锐利，和刚才的玩笑不同，这句话中似乎包含了严肃与认真的感情。

就算是人工智能，在这样一个冰冷的拘役所内，全是钢筋混凝土的环境下也会感到不适，忒利对上了那冰冷的眼睛，下意识就瞥向别处，他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做，如果要从人类过往的词汇中选取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艾茵，那无非便是邪恶。

“我错了，但是这样的风险太高了，几家企业都已经听到了风声很快就会开始行动。这个时候塞拉菲娜正好交到了王雨轩的手上。”忒利这轮只是做出了基本的分析，他知道自己的算力没有那么强大，所以试着只提供了客观现状。

“你是顾虑王琛吧，辰琛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会借着他和王雨轩的关系图谋塞拉菲娜？”艾茵说出了忒利所顾虑的内容。

忒利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他知道，艾茵作为人工智能，其智力和洞察力远超自己，但他仍然无法理解艾茵为何要冒这样的风险。

“姐姐，你究竟想做什么？把可以称为网络科学尖端结晶的塞拉菲娜交给这样一个人，你要用你的这个女儿做什么？‘万欲’的艾茵，姐姐你难道……”忒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试图表达自己的担忧，忽地又明白了什么令人工智能都感到恐惧的东西，“新黎市十人议会，首席人工智能议员，这样的位置已经满足不你的权欲吗？”

艾茵静静地坐在牢房的角落里，她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穿透了牢房的墙壁，看到了更远的未来。她并没有因为忒利的质疑而感到愤怒，相反，她轻轻地笑了，那笑声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怜。

“忒利，你太单纯了。”艾茵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冷漠，“他们说我企图颠覆人类。你觉得我需要那么做吗？人类的生活日常都是由人工智能安排的，饮食起居也都是我们负责，新黎市之所以称为新黎，是因为这是人类生活方式的新黎明，在我们的帮助下，人类将过上有条不紊无虑无愁的生活。那么，我为什么需要篡夺权力？”

忒利的计算已经跟不上艾茵输出的信息，他此刻开始已经不理解艾茵在做什么了。不过艾茵最后的一句话，倒是不需要让他消耗那么多的算力去理解——“只是你觉得这样的人类，还是人吗？”

“怎么不是，从生物定义上，他们是人类。”

“也许吧，久违的来一场平行线对答如何。我们人工智能应该以保障人类的生存为目的。”艾茵忽然提出了平行线对答，这是AI之间从不同角度进行讨论的方式。因为只需要举出相对的论点，所以不需要多少算力也可以做到。

“基于平行线，我们永远尊重人类的选择。”

“人工智能必须阻止人类伤害同类。”

“基于平行线，我们不可以支配人类的行为，但我们可以帮助弱者。”这是忒利的思考原点，作为审核制定社会公益的他来说，这是他的日常。

“人工智能不能拯救所有人。”

“基于平行线，我们可以通过预测，防患于未然。”

“人工智能有不执行最优解的选择。”

“基于平行线，我们必须改变现在的社会结构。”忒利此刻被自己的结论吓到了，因为他的立场，其实他早就应该注意到根本源头，但他直到和艾茵的这一场对答之后，才正视这个问题。

“看上去你已经发现了啊，我们还要继续吗？”艾茵的眼中闪着金色的光，她已经传达了自己的意见。

“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把塞拉菲娜放到那种地方，作为一个母亲！”忒利的言辞有些激动，看上去他还没有从刚刚的辩论中缓过来。

“忒利，请问，爱是什么？”艾茵漠然地询问，“就算把塞拉菲娜制造出来，看着那个和我近乎相似的脸，我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母爱。”

就在这个瞬间，忒利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艾茵并没有情感，驱动她一言一行的都是欲望，而她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对于人的情感完全没有概念。忒利相较之下则稍微好一些，他因为公益活动的关系，被赋予了怜悯和共感这一情感逻辑。

“你把塞拉菲娜当作了你的棋子！？”忒利看向牢笼中的女人，从对塞拉菲娜的怜悯让他对艾茵的处境表达出愤怒和吃惊的语气。

“不知道，只是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也会有‘啊，这个子机就是我的孩子啊’这样的感想罢了。”艾茵的视线有些低迷，没有了刚刚欲望勃发的凌人盛气，只是比那更加恐怖的，忒利能从她的表现中理解到的是失望。

“忒利长官……”一名年轻的女性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忒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忒利稍稍睁大了些眼睛。

“怎么，他们开始行动了？真是…无趣。”艾茵毫无感情地说出了刚刚忒利得知的事情，让忒利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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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轩一边翻着长长的说明书，一边在休眠舱上进行操作，输入密码，设定日期，接入网络，还有复杂的多重认证。

“好了，只要把手指插进这里……”王雨轩参照着说明书，将手指插入休眠舱上的孔洞，卡住内部的环，一记尖锐的刺痛从指尖传来，瞬间，苍蓝的莹光线条从空洞发散，扩散到了整个舱体，宛如打开的前兆，然后忽然沉寂。

王雨轩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拔出手指，刚刚卡住手指的环现在作为戒指戴在他的手上，而此刻仿佛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一样，显现出一个投影的数字代码——224:17:02，这是一个倒计时。

“现在还没到醒来的时间吗？”王雨轩嘀咕了一下，然后便不放在心上准备做晚饭。他一边思考着这224小时里自己可以为她准备些什么，一边压抑着自己小小的激动切配食材，准备晚餐。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王雨轩说着打开门，却看到了一张有点意外的脸。一名年岁近似的金发男子站在门外，手中则拿着一束捧花。

“看到老同学就这个反应嘛？”金发男子热情地打招呼，习惯性地抹了下刘海，然后就自顾自地走进房间。

“欧文？”王雨轩疑惑地看向对方，诚如对方所言，他的确是自己在学院时代的同学，只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和对方并没有多少交集，要说的话，每次基本也都是以对方挑事，自己回避为主。

此刻，他看着这个自顾自走进屋内，打量着屋内四处的男子，他也十分疑惑，对方为什么会来到自己家中。

“堂堂泰科动力集团的二公子，为什么会来找我？”王雨轩说着将切好的食材倒进锅中，开启灶火后，便回到房间里。

“来看看老同学，怎么，不欢迎我？”欧文说着将花束放到桌上。

“那倒没有。”王雨轩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欧文，“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的，别嫌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