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外表是会骗人的。它可能被封印了，假扮成这副模样。”陈小禾道。

“……”苏小花犹豫片刻，“你是被人骗了吧？”

“它真的是灵果，不信你看。”陈小禾扬了扬手，几缕光霞透果皮而出。

苏小花收起图册，严肃起来，“你是仙师？”

“是呀。”陈小禾笑眯眯道，“小鬼，快说句尊敬的仙师大人来听听？”

苏小花冷哼一声，但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这果子，真能提升灵根资质？”

“自然，不信？我们可以拉钩。”陈小禾笑眯眯伸出小拇指。

与其他仙师不同，这丫头没有一点仙人风范，简简单单的就像一个普通的邻家丫头。

苏小花指尖微动，到底没伸出手。

“我出去一趟。”苏小花转身，快步离去。

“你，要去干嘛？”陈小禾叫住他。

“阿雪，她很想成为仙人。这果子，或许，能帮到她。”

“你把我送你的东西，送其他女人？”陈小禾不可思议道。

“不是其他女人，那是我未来的媳妇。”

“那我呢？”陈小禾语气颇有些幽怨。

“……这有张床，困了，便休息会罢。”

苏小花想离开，左手却被陈小禾抓住。

一抹温软从掌心传来，苏小花心神一荡，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皱眉问，“还有什么事？”

“苏小花，你这么做，是因为你爱他，还是想让她爱你？”

苏小花微微皱眉，“这两者冲突吗？”

“不冲突，但我想知道，哪个原因更加重要。”

苏小花看着女孩，思索这句话想表达的情感，“我说了，因为，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儿。”

“可从此之后，或许，她仙，你凡。”陈小禾顿了顿，“她因为这份感激喜欢你，真的是正确的吗？”

直觉告诉苏小花，女孩的话别有深意，或许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但苏小花还是做出了诚实的回复，“说实话，我不觉得这是道缘果。能略微提升资质已是万幸。但，即使这果子真能提升资质，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

秦家是秋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家族。

不过放在更小的半头村，可算是个“名门望族”了。

此时，好几件做工还算精美的衣服陈列在秦霜雪面前。

她挑了又挑，最后选了一条朴素的白色衣袍，浮云宗的仙师们爱穿白色的衣袍，自己也选条白色的不会有错。

“雪儿，不要有太大压力。仙也好凡也罢……我们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

秦先生没什么身为“名门望族”的自觉，和寻常的老父亲般唠唠叨叨。秦霜雪此时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心扑通扑通地直跳个没完，满脑都是自己成为仙人后的模样。

秦霜雪喝完粥，放下筷子，“我去外面看看仙师到了没。”

她风一般跑出院门，抬头看向清澈宁静的天空。

半头村太小了，她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

无论如何，她要出去，去外面看看。

那时的她，羡慕天上自由自在的仙人们。

后来，成为修士的她怀念曾经一尘不染的自己。

“阿雪。”苏小花唤了声秦霜雪的名字，面无表情地向她走来。

秦霜雪见是苏小花，有瞬间的失望，但很快她恢复笑容，“苏哥儿，那个，今天……仙师到了吗？”

在她十岁时候，这男孩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媳妇儿，她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这本是一句戏言，她和她父母都没当真，但那男孩却似认定了一般。

说实话，她不觉得自己会和苏小花在一起。这男孩为人孤僻，家境贫苦，没读过书，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想想都觉着苦。

但终究是第一个对她表白的男孩，她内心也没什么反感就是了。

“算日子还有两三天。”苏小花道，“他们最喜欢摆架子，没有提前的道理。”

“不对不对。”秦霜雪连忙摇头，想了想道，“仙师自有他的想法，我们不能妄自揣摩。”

“阿雪，你，很想成为仙人吗？”

“能成为仙人自然是极好的。”秦霜雪有些不解地反问，“苏哥儿，不想当仙人吗？”

“想。”苏小花回答的干脆，但内心却有些难过。

人，总是要向上走的，秦霜雪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苏小花想起了死去的娘，那年他七岁，下着好大的雪，除了她的儿子，无人陪伴在她身旁。

他记起了娘教过的诗句，“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修士寿数远比凡人悠久。要是阿雪成了修士，恐怕他们也会有天人永隔的一天，不知那时的阿雪会是怎样的心情。

苏小花摇了摇头，不去想虚无缥缈的未来。他从怀里拿出一颗果子和一个水壶，将果子用壶中清水清洗干净，递给秦霜雪，“给你。”

苏小花知道大户人家讲究，特意洗了洗才递过去。但他不知道的是，在秦霜雪眼里，他的手也是脏的，洗不干净。

秦霜雪看着手里的“苹果”，有些不解和嫌弃，但还是笑着谢过。

苏小花察觉到秦霜雪眼中一闪而逝的嫌弃，以为是自己没洗干净，怕秦霜雪不吃，于是说道，“可能没洗干净，你可再去洗洗。”

秦霜雪不会稀罕一个苹果，但怕正巧被仙师瞧见，以为她嫌贫爱富。只好点了点头，拿出一块丝绸擦了擦，咬了一口。

……

苏小花家中，陈小禾轻轻磨砂被褥，轻叹口气。

这被褥老旧，破败不堪，没有了昔日的光辉。

“西海屠蛟龙，取龙鳞为棋，以龙皮为褥，余下皆烹之。”陈小禾轻声道。

血雾慢悠悠飘出，“哼，看这气息，不过元婴期的蛟龙皮罢了，何以惊叹？”

“因为做这事的人，有我的爹爹啊。”陈小禾摇了摇头，“这龙皮被褥，我家也有件一样的。”

血杀像是明白了什么，放声大笑道，“哦？他是苏画浅和王世明的儿子？哈哈哈哈……欧阳家找了六年没找到的人，竟藏在这破村子中。”

陈小禾没回应，似在追忆过去。

“好了，秦霜雪吃下果子了。”血杀忽然道，“我也知晓那小鬼的身份，你该告诉我，平白落下这破绽的缘故了吧？”

之前陈小禾说的理由，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们邪道做事，就是不讲究。长生家族，比你们想象的谨慎。”陈小禾又叹了口气，“大雪山有位神算子，他能算到天火在半头村出世，自然能算到你我的计谋。若我们不留下破绽，那他的占卜也不会有破绽。”

“寻常事他不会出手，但道一天火不一样。苏小花有大因果，因果线彼此缠绕交错，牵扯上他，事情的来龙去脉才不会被算清楚。”

“至于苏小花，经过一天的相处，你应该看出一些他的为人。他对仙人没什么好感，对长生家族亦不会有好感。将事情告知长生家族，只会让他遭受长生家族的猜疑，以及欧阳家的压力。若他不说，却可反过来威胁你我。”

“而且，他答应我了，我信他言出必行。”

血杀闻言沉默良久，最后道，“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陈小禾，有一句话你错了，是我们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