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姑不顾小崽子叫唤，将他上上下下地捏了一遍，道：“行了，配不配唱，我说了才算。这个小孩我要了，你去替我跟吴官人说一声便是。”说完丢了个碎银子，那个男人惊喜地应下，把小崽子往地下一丢，便大踏步跑远了。

小崽子一落地就想跑，谁知凤姑一下子就拉住了他的手，而后把他抱到椅子上，给了他一块糖，让他认真看戏。小崽子不懂什么叫戏，他只知道那块糖真好吃，便这样乖乖坐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

吴患从学堂下学回来，刚看到自家小院的门，就开始呼唤：“碧穹——”

“扑”地一声，院子的门就开了，一个瘦小但机灵的小东西风一样地冲了出来，接下来就是一颗淡黄色的东西在他眼前，而后才是费碧穹那双汪蓝的眼睛，以及一缕淡淡的甜香。

“哇，桂花糖！你哪里弄来的？”吴患欢快地吃着糖，一边牵着费碧穹的手就往里走。

小崽子很快乐地跟着，他忍了一下午呢，看戏的时间大半都在挣扎着要吃糖还是要留糖。

两人走到院中，吴娘子刚想说话，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先荡了出来。

“吴患，长这么高啦？”

吴患抬头一看，一个身穿华丽长裙的女子坐在高高的椅上，以扇遮着半面，仙子似地俯视着他。

吴患忙收手行了个端庄的礼。引来女子娇笑。

吴娘子笑着拉着吴患走过去，道：“凤娘，你上次见吴患都是三年前了。他明年就要参加府试了呢。”

“哦？”凤娘微微一笑。眼波微转，如夏日熟桃。她把扇子轻轻拿下，果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最奇异的是，右眼被白纱包住，上面点缀许多珠宝，乍一看似天女下凡。

右边一个白袍男子立刻递上一个木盒。

凤娘扇子一转，男子将木盒放到指定的位置。

“成，这个孩子给我，明年我替你在府堂里寻个好夫子。”凤娘话说完，便往后轻轻一躺。她身形摇晃，往外移动。原来她坐的椅子也是轿子，轿夫们藏在她宽大的华服后，吴患竟没看到。

等凤娘一行人走了，吴患忙问：“娘，刚刚凤娘娘说什么孩子给她？”

吴娘子满脸欢喜地抱着木盒子，看着费碧穹，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开心。

“就是小崽，就是碧穹有福，被凤娘教下的戏园主教看上了，她与我当年相识一场，就借道来看看我。幸亏有这个孩子，你明年的府学有着落了！你看，连束脩都齐了！”她忍不住抚摸着费碧穹的头，直说：“真好，真好！”

费碧穹头一回得到这样的夸奖，也跟着咧嘴笑。

吴患急了，“不行！娘，碧穹以后要跟我一起上学的！我不要把他交给戏园！”

吴官人送了凤娘回来，一听这话，沉下脸来，冷哼道：“不行也得行！你当那府学是好进的？这个小崽子养到这么大，也算是咱们对得起他了。你再拿你的前程开玩笑，我就现在把他卖到外面去！”说完转身就出院去。

吴患在院里大哭。费碧穹看到吴患哭，只知道拉着吴患的袖子叫唤。吴患抱着他，哭道：“碧穹，以后你不能跟着我了！”

费碧穹不明所以，也跟着哭。一大一小直哭到睡去。

当夜，费碧穹就被一个白袍男子接了去，第二日便醒在戏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