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铁牛欢快的身影远去，陈莫苦终于长舒一口气，盘腿坐下，开口问道：

“说吧，你到底是谁？”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仙人，一个被你‘困’住的仙人。”

“仙人？被我困住？别搞笑。虽然我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但我这种初出茅庐的菜鸡怎么可能困住仙人？”

“你都说了你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那你怎么能确定像你一样的菜鸡不能困住一名仙人呢？”

“仙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陈莫苦则双眼一眯，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

“那好，就当你真是仙人，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被我困住的？为什么还要帮我这个‘困住’你的人？”

“嗯......这个嘛，如果我说，虽然被你困住是一件出乎意料而且迫不得已的事情，但这个结果却恰好是我想要的，你会相信我吗？”

“别绕圈子，说重点！”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真没礼貌，我要是个圣者，指定教训教训你。”

说着，陈莫苦突然感觉手掌中虚幻的“胶囊”似乎有些异动，只见一阵剧烈的颤抖过后，“胶囊”突然分裂成两半，一边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另一边则不断变大、变色，最后竟勾勒成了一只正常大小的黄毛鸭子！

这只黄毛鸭子刚一成型，就迅速拥有了实质化的身体。紧接着脱离了陈莫苦的手掌，一个轻跳，跃至地面。

作为“舞台”的陈莫苦早就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黄毛鸭子则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漫不经心地瞥了陈莫苦一眼。

“在成为仙人之前，人们都称呼我为‘我无我’，但这只是我的道号；成为仙人之后，知道这个称呼的人也大都死绝了，现在的俗世人只知道存在我这么一个仙人，嗯，概念上的。”

“至于我的真名叫什么，早忘记了，若不是为了与你交流，‘我’这个愚蠢的代称我也不想使用，草，怎么这么多‘我’！”

“至于受困这事儿......那就太复杂了。简单来讲，我们仙道修士开辟德象之后，往往会再凝聚一个与之相对的玄胎，一象一胎既相互对立又相互补充。

修行的任务就是通过不断净化、提炼二者以构建一个圆融的结构，并借此将自身彻底融入万象之中。所谓的仙术，就是从这结构中来的，通过提炼与净化不断增强。”

“比如，一个人的德象是一抔土，凝聚的玄胎是一捧泉，那他后面提炼出来的可能是静与动、干与湿，是生命的常源与动源。

这样，他就拥有了部分控制水土、干湿、动静的能力。以及自己的法相——常源土与动源水孕育的结果：树。

这个法相会不断成长，变得真实，最后取代他的意识和身体，使‘祂’彻底成为一棵树。此即为‘玄同’。”

“这也就是为什么，仙之一途的九重境界是：微、胎、芽、根、干、冠、华、丹、仙。”

“而我的象与胎则是‘我’与‘非我’，这导致我修炼到最后必须彻底消弭‘我’与一切‘非我’的界限，实现意识的自然消融。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天地规则所不允许的。”

“而你，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能对抗这一规则。”

“如果说，天地规则是一块平整的布，那你就是唯一一块落在布上的石头，使已经站立于布面上而又无法被消解的我的意识不可避免地滑向你造成的凹陷。”

“所以，我能帮你对抗天地规则，这就是你帮助我的理由？”

“没错。不仅如此，我还得帮助你成长起来，毕竟你体内对抗天地规则的力量还太弱小，没法满足我玄同的需求。刚才若不是我用真气帮你打通百脉，你早就被天心石整死了。”

“唉，修仙就是这么麻烦。”

变成黄毛鸭的我无我用翅膀扶住额头，唉声叹气的说道。

对于祂的说法，陈莫苦却不太吃惊，毕竟自己从另一个世界来，与这里的天地规则产生冲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他认为对方的话大概是可信的。

这黄毛鸭子敢如此和我开诚布公，表明自己的目的，看来对其能力有绝对的自信啊。即使祂真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恐怕我也无法自救。

不如与之和平共处，在祂的帮助下逐步发展自己，之后再慢慢探究。陈莫苦在心里默默算计道。

“嘿嘿，你小子还算聪明，目前看来，助你成神这件事不会让我感到别扭。”

？什么玩意儿？成神？等等......怎么有些不太对？

“对，成神。天地有意，养神廿数；仙圣魔鬼，各得其五。只有成神，才能真正改变规则。”

等等，我知道哪里不对了，祂......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黄毛鸭子白了陈莫苦一眼：

“废话，我在你体内待了快四千年，你每天晚上做什么梦我都能猜出来。嗯......今天该是和村头的秀芳......”

停！停！停停停！先让我喘口气！

陈莫苦只感觉脑子里一下涌进了许多炸裂的信息，一时无法消化。而最先刻入他脑海里的不是这鸭子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是秀芳，而是那三个字——

四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