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省新城，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涌现出了不知多少大大滴能人。

咦？还有点太君味？

吆西~

此刻，在新城中学的一间教室里，正发生着一场生死存亡的斗争

“其他科老师都讨论过你了，语文课英语课都睡觉，你还想不想学！”

“语文英语重在积累，上课没啥用。”

“那物化生呢，这都是高考科目！”

“副科低人一等，我主科都睡，副科怎么不能睡”

“那数学呢？我的课也敢睡！”

闻言，余晟眼神清明起来，柔声说道“新时代青年不能厚此薄彼，其他科都睡......”

“给我滚出去站着！”

“而且数学也需要积累......”

“滚出去！”

“好嘞哥！”

三伏天的新城有些湿热，朝气蓬勃的名字并没有挽回这个死气沉沉的城市，反而在老旧产业挣扎的烘托下显得有些可笑。

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湿气不住的黏着在余晟的皮肤上，混着汗液凝聚出一种惹人生厌的哄臭感，像无数的臭虫在自己身上扭曲的爬行，让人觉得有些很不是滋味。

但讲道理雨也是有那么点好处的，雨后的云彩有种轻快的充实感，满足而不惹人生厌，搭配上微醺的黄昏，映射出一座座火红的宫殿，令人不禁遐想，在那唯物主义的真实之中，是否有数不尽的仙人列位其中......

下课铃终于勾八响了。

但余晟的折磨远远没有结束。其他班的学生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从教室里鱼贯而出，精神饱满迎接他们崭新的周末。

高中的周末可是好东西，两周歇半天一月歇一天的合理作息让阎王爷在周末都不敢离开自己椅子半步。

老阎王郁闷地敲着笔，生无可恋地听着高二一班的教室里那仍旧回荡着的那老刁荡气回肠的声音.

“细节！细节最重要！“

“这题都！讲！过！辣！”

“这题就咱们班错的多！”

余晟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九天云外，其他班的同学看着这如同骄傲斗士般站在班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早已见怪不怪。

门神嘛，辟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伙儿都表示理解。

余晟也习惯了他们的指点，强装不在意依旧昂扬着头颅，将不要脸精神发挥到极致。

唉？但你当着我的面骂我是不是有点过分辣！

要不是老刁拖堂，你能见得到我？

“晟哥！晟哥！”

在那满走廊的不相干中，一个瘦弱的身影艰难挤了出来，

魏文杰，一个完全超出余晟理解的男人，按照自然界的平衡法则来说，一个智商低的孩纸他的情商大概率有些独到之处，但魏文杰的存在强横的打破了这种认知，虽然他智商低，但他的情商也同样的费拉不堪。

此时的他背着一个撑的比他还显壮硕的背包，蛮横无理地大声呼喊着余晟的大名，将整条走廊上的目光硬生生拧了过来。

余晟撇回了眼，心里有些烦躁，他不是很想理会这个瘦猴一样的人。

初中时大多数人瞧不起瘦猴，觉得他傻、学习不好，又不会开玩笑。只有余晟时不时和他讲点刚学到的笑话，和自己的朋友们接纳他。

原本以为到了高中两人就可以完美的分道扬镳，但万万没想到，命运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本碌碌无为的魏同学在余晟的感化下天天向上努力学习，终于考上了重点高中。在开学的第一天，相隔十几米远就让余晟的名字响彻整个一中......

“晟哥“，魏文杰走到余晟面前，憨厚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你咋又站外面了”

虽然总说不在意吧，但当面被揭伤疤那确实还是让余晟有些生气，他看了看猴子背后的‘行军背包’，故意嘲讽道：“你背这么多东西，想一天速通高中课程是吧。”

“哪有，我现在想通了”魏文杰嘿嘿笑着，又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额头“我再努努力，下次考试绝对考的比晟哥你的分高”

“闹麻了，下次我直接交白卷，放心你肯定比我分高，天天学都考不过我这个不学习的，你还学鸡毛呢”余晟没好气的说道。

“余晟你挺有活力啊”，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原来是刁老师终于结束了他的课程，此刻正提着一个老旧的陶瓷杯，冷着眼看着余晟。

余晟有些尴尬，只得悻悻的笑着，刁老师看了一会，忽的转头叹了一口气，嘱咐了一句“回家注意安全”，随后拖着不好的腿脚往办公室走去。

其实刁老师人挺好的，他有些发胖，天天戴着个黑框眼镜，穿着个条纹T恤，下身则是棕色的休闲裤，微微有些掉色，衣服老旧到令人甚至觉得有些肮脏的地步。但他本人却很爱干净，在前排的余晟常常能闻到一股洗发水的香味，皮鞋也擦得油光锃亮。

在高一时余晟曾是他的数学课代表，每次他去办公室，刁老师都会把桌子上的零食小吃分给他，有时还会拉他去家里吃饭，不过这些都被余晟婉拒了。

想着想着，余晟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他跑上前去局促的对着刁老师道了声谢，随即头也不回的往楼下奔去。

身后的刁老师摘下眼镜揉了揉他那布满皱纹的眼窝，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

“有点弱智了”余晟靠在铁丝网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想着.“以后坚决不能做这种蠢事了“，他暗暗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一定要将不要脸的本事发挥到极致。

“晟哥，晟哥，你等等我”

魏文杰阴魂不散的追上来，余晟刚想发火，抬眼间看到魏文杰递上来一瓶冰镇冰红茶。

嘛，水能克火

随即自然地接过水喝了起来。

“晟哥，我......”

“别说废话！”

“我知道，晟哥，我是说大嫂......”

“哪个大嫂？”

“给你发月色真美的，还能是哪个大嫂？”魏文杰喘了口气，正色道“哥，我觉得你得有点担当”见余晟不说话，他随即又怯生生嘟囔了一句

“我一直觉得晟哥特有担当”

“别扯淡”余晟现在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顶峰，如果不是冰红茶压着，他现在将会用沙包大的拳头教魏文杰做人。“我都说了，人家都承认了是给别人的，我收到纯属意外，你这是造谣呢。”说着又嘬了一口冰红茶。

嗯！跟马尿一样！

小魏委屈了“哥，这个我都不信，你不能真信吧。”随即壮着胆子挺直腰板“哥，你不能指望让女生跟你摊牌吧......”

“滚滚滚”

“好嘞哥”

余晟一转身，想找个冤大头处理掉自己手中的空瓶子，但一眼却看到了一个身材有些娇小的女生正恼怒盯着他，借着夕阳西下的余晖，她就如同沐浴在圣光之下的圣母玛利亚，但此时对余晟来说却更像地狱索命的恶鬼。他知道他得跑，但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把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为什么躲着我？”

“没躲着你。”

“你放屁！”

“是，最近学习压力大，肠胃不好。”

闻言，孙冉低着头开始沉默起来，只是时不时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抽泣。

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余晟很不喜欢这种场面，类比一下就是，如果有人强迫着让你吃屎，那余晟会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而努力把任务完成，一边忍着恶心一边指责强迫自己的人，“是他啊，是他让我吃的”。

而如果这件事是余晟自己主动去做的，那事情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无法稀释周围群众的指责。此时的情况就是第二种，简单来讲就是

他没法找到个背锅的

余晟很窘迫，他很喜欢面前这个女孩，他曾不要脸的用了对方一年的笔芯，他曾用唐吉坷德的故事将她逗得哈哈大笑，他们曾在老旧的食堂里有意识的无意识靠在一起，他们曾将整个晚自习变为他们交流的媒介，在纸上无声传递着自己的真心，这甚至还导致了余晟成绩的落后，家里父母还专门开了个专场......

余晟不想伤害她，他也确实想给自己青春的荷尔蒙开个简简单单的无双，但他现在确实给不出任何承诺，哪怕是当下。

“呢个......小孙啊”他做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像一个诡异的小丑。“其实学生最主要的目的那害得是学习嘛，你看看新闻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余晟的脸上荡漾开来，像小时候玩的摔炮，打消了些他心中的某些愧疚感。

“你混蛋”孙冉红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随后难堪地跑开了。周遭的人群也作鸟兽散，热闹的大地上好像压根没发生过这狗血的故事一样，唯有夕阳不动声色记录了这一切。

浑浑噩噩间余晟走出了校门，无数的槐花随风而落，有的甚至迷住了他的眼，和着雨后泥土的香气显得有种自然的甜美，余晟的心情好受了些，因为他可以见到他最期盼的那个人了。可以放下心房，放下责任投入其中。想到这里，余晟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好人们，给点钱吧”

你他妈的！破坏老子的意境！

余晟皱起眉头，随后走向一旁衣着破烂坐在树底的老头面前，看着老头碗里的纸币，又看了看老头直愣愣瞪着前方的眼睛。出声道

“老头，全勤啊，一个月三十天天天都在，要不你来替我上学”

老头憨厚地笑了笑

“生活嘛，全都怪我不争气的眼睛。”

余晟哦的赞叹了一声，随后拿起小手在老瞎子的眼前晃了晃。

老瞎子面不改色

余晟肃然起敬了起来，随后抽了一支笔出来往前猛地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