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日看到那些明晃晃假账册,江景珩只觉得心寒。
那可是他亲娘的嫁妆。
这些年来,一直由沈氏管着。
他原本想着,沈氏养了桑宁十几年,他对这些嫁妆的去向也不要太在意了,只要他娶妻,桑宁出嫁时,沈氏能在嫁妆聘礼上用些真心,也不枉他们母慈子孝一场。
哪怕,她在自己身边安插自己人......
现如今看来,自林暮安进门后,变得奇怪陌生的母亲,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美好。
江景珩低声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给林暮安听。
“也不怪你。”林暮安轻笑了声,一双通透的眼睛温和的看着他:“不论是谁在几岁的时候突然丧母,身边带着襁褓中的妹妹,周边野狼环伺,正是无所倚靠的时候,出现一个温温柔柔的继母,受委屈了有人安抚,做错事了,也有人挡着前面,都会将一腔真心交出去,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
“你不觉得我太蠢了吗?”昏黄的烛光下,男人垂下眼皮,遮住酸涩的眼睛,声音嘶哑:“我早该发现的,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怀疑了府里很多人对我别有用心,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桑宁也变得嚣张跋扈......”
“现在发现也不晚啊。”林暮安摇了摇脑袋:“况且,不论母亲怎么做,她让你们兄妹二人没缺少母爱倒是真的。”
这一点,从江桑怡身上就能看出来。
“现如今,你纠结以前也没用了,倒是以后,你怎么想的?”林暮安将桌子上放好的一摞册子推过去。
江景珩此时脑子还没从情感欺骗中抽离出来,看着林暮安的眼神有些懵。
林暮安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
江景珩木讷的点头。
林暮安又深深叹了口气,暗道沈氏害人不浅。
“我觉得,既然这些账本是以前的,我们就不计较了,你就当这些亏损都花在你和桑宁身上了,至于以后,还要等春日宴之完事,我们去巡了庄子后,再做计较。”
“若是那些庄子也如此胡乱,你最好找个理由将婆母的嫁妆要出来,由祖母收着,或者让侯爷给你收着。”
“哪怕就此闲置着,也不能让底下的人胡作非为,若以后让京都的人家抓到把柄,那就不是亏损银子可以了事的了,毕竟,侯爷如今还在朝堂。”
说到后面,林暮安的脸色已经不能是用严肃来形容了。
而是凝重。
面对男人看过来的视线,林暮安压低了声音:“因为,我发现,你这个好继母在放印子钱。”
此话一出,屋中霎时一静,男人黑沉的瞳仁狠狠颤动一下,周身的气息也沉凝下来。
......
“本心居真的吵起来了?”
就在二人秉烛夜谈之时。
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因为账目册子吵架的事,飞快地传播到侯府的各个角落。
“回老夫人,真的,而且吵得很凶,好像是因为大少夫人聘礼里的铺子,账目册子是做了假账的,大少夫人觉得......觉得侯府看不起人,拿亏损的铺子做聘礼。”
徐嬷嬷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老夫人沉吟片刻。
“那其它院子里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