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则瑱想的则是下晌在乾元殿，听到父皇已赐婚大哥和永安，这赐婚圣旨已下，阿肆不可能不知晓。

两人对视一眼，按下心中疑惑，萧则瑱直接开口问：“那道赐婚圣旨可有内情？”

魏无忌神情一滞，笑容微收，“你们对永安郡主的印象如何？”

萧则瑱一时没开口，他也只小时候见过永安，印象中就是一个颇受恩宠的小姑娘，风头甚至盖过他们兄弟几人。

后来两人一个突然离京，一个十几岁远赴边境甚少归京，便再没见过面。

只是此次并州行，倒是和曲大人聊到过这位郡主，萧则瑱摇摇头道：“多年未见，无甚印象了。”

汪淼则一针见血，“郡主是回来复仇的。”

魏无忌却似没在听他说话一般，目光有些游移，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晚这场大酒也是一场真心话冒险局，既然人都坐定了，有些话便该说明白些。

汪淼继续道：“当年我们都年幼，不懂永安郡主离京意味着什么。如今再看，郡主离京，德妃母子被关，便可窥见当年之事的隐情。郡主回京后，曾家案子被掀起来，庞家痛失一子一女，这未必不是郡主针对庞家的第一步。阿肆，陛下未必会将庞家株连九族。”

魏无忌玩味笑笑，“庞家不过是刽子手罢了。”

萧则瑱和汪淼皆被这话震得睁大眼，瞳孔骤缩。

萧则瑱开口：“难怪母妃特意和我提起四弟被记在了皇后娘娘名下，还说天地变化若风雨欲来，让我如常驻守西北境即可。”

汪淼一时哑然，“若是长公主府作为推手，宫中几位娘娘联手对付陛下，陛下身在局中……”

话虽未说尽，但魏无忌知道他们两人皆能思索出个大概，他尚不确认今夜讲话说透是否安全，但是想到萧则玉此前对他说的话，他又开口道：“陛下对你二人此行可有特殊交待？”

汪淼道：“陛下称他早已知晓私铸兵器一事，庞老太傅曾密旨上书此事，陛下默认并支持。兵器铸造出来十之三提供给燕朔七皇子帐下，陛下欲压下这事。且燕廷这几年亦处于储位之争中，燕帝年迈，储君庸碌，诸皇子多有不服，朔州燕七和庞巾儒勾结，当年的幽云河大战便是庞巾儒许给七皇子的功绩，燕七凭借此回到皇庭参与争储，这便是这几年燕内乱的缘由。赵家军叛国，韩元槊上位，不过是他们君臣二人设的一个局。我先前猜测，陛下不会杀庞巾儒，便源自于此。”

魏无忌道：“陛下好手段，幽云一线多年稳固，原来是朝贡和分裂得来的，然，此举无异于养虎之患！”

萧则瑱却有些为边疆将士鸣不平，“赵家军被自己人残杀诬陷，这么多年都背着叛国的罪名，忠勇之士，为国尽忠，到头来却被莫须有的罪名压身，何其无辜！？”

是啊，将士们浴血奋战，到头来便被自己拥护的皇权出卖，迎向自己人的长枪，他们难道不是大凌的百姓吗？他们何其无辜？！

船舱内静寂下来，船身破水的哗啦声沉沉，从岸上传来的歌声、笑闹声远远近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盛京所在歌舞升平之热闹，哪知边疆醉卧沙场之悲凉！

魏无忌想到了大狱中的赵观云，若是他知晓仇人之中还有将士们拥护的皇帝，是否会如同他此时一般觉得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