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瞪了他一眼,陈平安赶忙回过心神,继续六步走桩。
宁姚打了个哈欠,“陈平安,其实我之前想过,要不要把白嬷嬷的碎玉拳教给你,但是怕你摸索个十年八年,还是练不出半分拳意出来,所以只好作罢。”
少女叉着腰,狭长双眉微微凝起,“如今有了撼山拳,自然更好,这门拳法上限不低,并且最关键在于,哪怕是尚未踏入武道之人,也能修行。”
“我的碎玉拳,不比撼山拳弱,但走的路子不同,入门更难,所以你更要好好练,哪怕不在于登高,也为保命。”
“这六步走桩,一遍走不出味道,那就十遍百遍,如果还是没有,那就千遍万遍,一百万遍!”
陈平安重重点头,这些话是要记在心上的,就像是齐先生对自己说的那些一样。
长袍少女紧接着又是叹息一声,“唉,但是你的悟性也太差了,如今也练了十几天了吧?瞅着还是没有一丝进展,我该怎么教你呢?”
草鞋少年内心黯然,但他依旧持续出拳,只是无形更无意,宁姑娘说的那份拳意,到底是什么啊?
少女揉了揉眉间,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在阮师那边挖了一天的井,回来还练了这么久的拳,明天再说吧,再练就会过犹不及了。”
宁姚有一件事没说,陈平安回来之后,不仅练拳,还给她做了饭,连带着把剩下的那副药煎了。
陈平安嗯了一声,“好,那我就去河边摸石子去了,明天铺子忙完之后,我再来找宁姑娘。”
宁姑娘的兄长来了之后,草鞋少年怕误会,就去了刘羡阳家暂住,反正刘羡阳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
少年刚走出门,好似想起了什么,忙回过头喊道:“宁姑娘,灶房那副药应该快要煎好了,你留意着点。”
“宁姑娘别嫌我唠叨,到时候睡之前,熄灭烛火,也记得关好门。”
月光微弱,院子只有一支蜡烛,陈平安看不太清宁姑娘的神情。
“好,我知道了,我会喝完的。”宁姚双手平放在桌面,看着那本撼山拳谱,耳边传来门外少年健步如飞的声响。
等那人离开泥瓶巷,周围静悄悄的时候,少女好像才反应过来,低头小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陈平安,路上小心啊。”
少年已经走远,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的这么一句。
宁姚没察觉到的是,院墙上,正蹲着一个听墙根的。
看着这个托腮沉思的小妹,宁远忽然开口。
“别想了,再想灶房就要烧着了。”
宁姚猛然抬头,见是自己老哥后,脸颊瞬间微红。
宁远一步到了近前,坐在小妹身旁,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温和道:“我想起当初你离开剑气长城的那天,老哥我都没有送你。”
他掏出一壶烧酒,一口饮下,“这句路上小心,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小妹摇摇头,“可我离开的那一刻,兄长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一阵焦味飘入院子,宁姚一句大事不妙后,赶忙起身进了灶房。
陈平安煎的那副药,已经有点糊了。
宁远鼻子抽了抽,确实苦,光闻着就令人难受了。
也不知道那陆沉开的都是什么药,更加不知道,一个道士,为什么知道写药方。
宁姚在灶房一阵摸索,最后取一个罐子,里面是陈平安买来的糖,自己老说苦,少年就特意置办了此物。
宁姚开始往里面添糖,宁远就在一旁看着。
少年忽然问了一句,“你加多少?”
小姚随口道:“两勺啊,不然太苦。要是三勺的话,喝起来就有点犯恶心了。”
宁远深以为意,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三勺听着就不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