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站在城墙上,惊讶地望着这群蒙古人,个个烟熏火燎,许多人的袍子被烧得破破烂烂,还有人的头发、胡子都被烧没了,羊群没了,牛群没了,马群也没了,只剩身下骑着的马匹。
比他们从东北深山老林里,刚抓出来的生女真还惨!
“怎么回事?你们的大台吉呢?叫他上前回话。”他说。
十几位青壮骑着马让开,露出一位袍子上被烧出几个大洞的中年人,他就是现任的敖汉部奥巴大台吉。
见到城墙上的阿济格,他翻身下马,在草地上利索地行了个千礼,痛哭流涕地道:“奴才奥巴,参见主子爷……主子爷,你可得为奴才做主啊。
就因为奴才率部归顺了主子爷,那该死的多罗特巴尔斯,让人偷袭了我敖汉部的营地,放一把大火,将我部的储备着过冬的粮草,烧得干干净净。
牛羊马匹,被烧得死的死,逃的逃……奴才们好不容易从火海里逃出来,求主子爷收留,让我敖汉部……进城投奔城里的族人吧。”
他一口气说完,泣不成声。
阿济格不相信:“偌大的敖汉部,就被一把火烧了?”
“是啊主子爷,他们一定是从长生天那里,求来了天火,那火烧起来,扑不灭啊,奴才的小儿子,就是被活活烧死的……”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城里还有两千多敖汉部的青壮,阿济格怕他们聒噪起来,让人打开城门,先把外面这些人放进来,安置到敖汉部青壮的营帐里。
在阿济格身边带领敖汉部众的,是奥巴大台吉的大儿子,洪台吉,见到族人们的惨状,忙出来安置他们:有亲的的,投奔亲人,无亲人的,搭帐篷先安置起来,这大冬天的,没有帐篷,一晚上就冻死了。
洪台吉跪在奥巴大台吉面前,低声哭泣道:“阿布,咱们背叛大汗,长生天这是在惩罚咱们吗?”
敖汉部是因为打不过女真人,才不得不归顺,但他们的内心,还是认同林丹汗这个旧主的,对儿子的问题,奥巴大台吉无法回答,只能与儿子抱头痛哭。
父子俩正哭着,阿济格派人来叫他们:“奥巴大台吉,主子爷请你和洪台吉一起去大帐议事,快收拾收拾,别让主子爷等久了!”
到了阿济格的大帐,奥巴大台吉才知道,袭击他们的,有可能还有明军,那些扑不灭的天火,就是明军放的……
奥巴大台吉气坏了,他对阿济格道:“贝勒爷,敖汉部的南部边界,直抵明朝的长城脚下,奴才知道他们的长城,哪里有漏洞,愿意为贝勒爷的大军带路,带贝勒爷杀进长城……
明朝人的东西,可比草原上多多了!”
阿济格是个莽夫,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心里蠢蠢欲动,他身边的一个汉人谋士忙劝道:“贝勒爷不可!不说明军边墙没那么容易攻破,单是这支深入草原的明军,就是大军的威胁。
燕山中,只有几条南下的通道,这支明军又有威力强大的火器,如果他们像上次那样,在山谷中偷袭我军……”
是啊,镶白旗是自己的底气,死一人他都心疼,上一次与明军的遭遇战中死了四十多人,心疼得他几夜睡不着。
奥巴这个奴才,想拿他当枪使!但敖汉部刚归顺,又遭遇灭族惨案,他不得不放低态度,安抚安抚这两父子。
“大台吉和洪台吉放心,迟早有一天,我后金要南下大明腹地,抢它个痛快,到时候,带上敖汉部的人,把你们今日的损失,全都抢回来!”
阿济格不南下,但他还要继续打击留守的多罗特部,他撒开斥候,顺着巴日朗撤退的痕迹,找到了多罗特部躲藏的山区。
他准备对多罗特部发起最后一击,然后,趁着下雪前,班师回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