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石堆里面的田方林双脚已经发麻，但他不敢站起来，整个人紧张地要死。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硬是紧张地不敢擦。粗重的呼吸将口罩布打湿，紧紧地贴在脸上，难受极了。

果然，投机倒把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干的。虽然自己这不算是投机倒把，但在这个时代也算不上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几个男知青先到，在原地瞅了瞅，没有发现田方林，于是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示意人已经来了。其余的知青在山坡上的草丛里面蹲着，看看下面的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田方林等了很大一会儿，心砰砰乱跳，感觉不会出什么事情，才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知青？”田方林用闽省普通话问道。

“是！资料呢？”

“钱呢？”

几个知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从裤子口袋中掏出几张毛边毛脚的两元纸币，拿出来的时候手都在微微颤抖，田方林接过钱，感觉到钱湿哒哒的，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田方林对着月光看了看，发现没有问题：“六块钱，三份资料，恭喜你们，你们已经拿到了离开农村的门票，祝你们高考成功。”

几个知青一听，脸上缓缓地露出笑容，几个人紧张的情绪逐渐消散，恍惚间已经看到自己考上大学，乘车离开时的场景。

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之后，把资料塞进怀里，顺着土路，几个大步便消失在了田方林的视线中。

田方林感叹一声，这群年轻人吃不饱饭，体力还这么好，不让你们下乡谁下乡？

有了带头的，接下来就好办了，时不时下来三三两两的知青，交完钱，拿着资料就跑，不管男的女的跑的都飞快。

田方林高兴地直乐，手里面的资料一份份地出货，化作人民币都入了田方林的口袋中。

草丛里，几个女知青看着下面的场景直着急：“咱们也下去吧，总共30份，马上就没了，我数了数，已经下去20多个人了！”

“走！”

刚准备动，前边的人比她们快了一步，跑了下去，她们无奈之下只能再等等。

“放心放心，下去的人不一定都买了，肯定还有！”有人这样安慰道。

一个小时内，田方林已经出了40份资料。等到几个女知青跑下来，焦急地问道田方林还有没有的时候，他像变魔法似的又从包里掏出了几份。

“还有还有！”田方林高兴地说道。

田方林估算了一下，卖的已经差不多了，该买的都买了。

“同志，我要两份，四块。”一个女知青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塞到了田方林的手里，生怕田方林不肯卖给她。

“小丽，你怎么买两份？”有知青好奇地问道。

“我给我哥寄一份。”

“那我，我也来两份吧，我弟弟在桐柏山那边，哎，那里比咱们这还穷，听说山里还有狼，他比我更需要。”

这个时代一家人只要不是生理上有问题的，大部分都是选择多生孩子，有老五老六都正常，人多了，一家出几个知青的事情就不奇怪了。

“我一份就行，我哥在北疆兵团当知青，他用不上这里的资料。”

她们一走，田方林急忙收拾东西，准备跑路，总共卖出去了45份，收了90块钱，减去不到10块钱的成本，净赚80块。

果然做教育的最挣钱，难怪后世那些辅导机构挣得盆满钵满。

正准备走，忽然山坡上又跑下来一个知青，田方林一手紧紧抓住包，随时准备跑路。

“同志，同志，我来一份，我来一份！”

田方林一看，呦呵，这不是巧了吗？正是当初坐在自己旁边的看电影的知青刘光军。平日里知青对他敬而远之，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消息，可想而知，人品得有多差。

“3块钱！”

“同志，不是两块吗？怎么是3块？”刘光军怪叫道。

“给你就3块，最后一份，爱要不要。你不要，我就走了！”

刘光军脸色难看：“都是革命同志，凭什么卖他们2块，卖我3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