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你莫哭了,我的糖葫芦送你吃。”
小女孩闪着大眼睛,将手中的半串糖葫芦递在自己面前。
眼前的血色慢慢散去,收拢到红彤彤的糖葫芦上,世界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是小师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跟随李厌道长去到了白阳观,虽是粗茶淡饭,却是逍遥自在,世外桃源。十一年间,自己和小师妹慢慢长成,终日混在一处。李厌又收留了七水和杨普,本以为自己会这样平平的过完一生,却未料一把寿狼刀,将白阳观搅了个天翻地覆,师父身死,师门四处离散。李霜儿白衣戴孝,颈上鲜血淋漓,嘴里笑道:“傻瓜,我永远是你的小师妹。”
冯南忽地出现,一剑刺来,白景休本能的反手一掌击在冯南胸前,只见她吐了一口血,眼神幽怨,嘴里叫道:“呆头鹅。。。你没愧对任何人。。。”
一时间自己似乎又身在冯南的怀里,颠簸在马背上,只听见冯南带着哭腔的声音:“白哥哥,你不能死,你等等南妹。”而自己身体则如提线木偶,毫无知觉,只听见冯南的心口冬冬冬跳的慌张。又见一个白须老僧将一根银银针扎在自己身上,猛然间全身如刀割火燎一般刺痛,如万千条蚯蚓,在自己全身的骨髓间噬咬穿行,痛不欲生。
老僧大喝一声:“白施主,速速醒来。”
白景休霍然一惊,神魂归位,却是出了一身透汗。门外传来禅钟阵阵,悠扬清远,如达天闻。
白景休长舒了一口气,推开房门,来见广慧大师。
来在大师禅房前,恰巧却见知客僧迈步出门,看见白景休也不多言,施了一礼,飘然离去。
广慧大师看见白景休,先笑道:“白施主,适才知客僧言讲,有丐帮弟子传来消息,找寻胡老帮主。听闻有人在洛阳遍邀天下豪杰,共商大事,意图刺杀辽军成王。洪长老本来想请胡老帮主前往洛阳主持大事,没找到胡老,丐帮弟子已经走了。。。想来冯施主也是为此而去了洛阳。”
白景休大惊,沉吟道:“小子原以为南妹是避我而去,哪里想到竟然有这等事?”
广慧大师见白景休眉头紧缩,笑道:“施主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白景休沉吟道:“大师恕罪,我需要想一想,小子的脑子不如我师兄好使。”
广慧大师也不打扰,看着白景休思忖了片刻,只听他说道:“大师,若论家仇国恨,小子也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只是日前接到我师兄的飞鸽传书,言及杜宣朝中有人在极力促成杜宣登基,而大辽成王则已认清现实,松口放弃吞并我九州之地的幻想,只求岁贡之和。此举虽不算圆满,却是如今无奈之选。。。若是杜宣立朝,辽军只是协从,就不会出全力与我汉家生死相搏,光复中原指日可待。。。当今态势之下,窃以为刺杀成王不算明智之举,倘若成王身死,大辽换别的王爷带兵,为成王复仇,只想杀光我汉人,抢夺我天下,倒是更为可怖。”
广慧大师愣了一下,正容道:“善哉善哉,原来如此,想必是有人想浑水摸鱼了。”
白景休沉吟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南妹定是怕我为难,只身前去了。只是南妹想不到,事到如今,白景休却不得不去保耶律成这贼寇的性命了。”
广慧大师叹道:“谋划此事之人,以大义之名,行诡秘之事。此事不论成功与否,甚为狠辣。只是如你要插手,怕明面上你将被陷以国贼之名,百口莫辩。”
白景休咬牙道:“苟利天下,白景休何惧生死荣辱。若是贼人计谋得逞,中原还要多战乱数年。小子这就拜别大师,下山去了。”说罢,跪在地上对着广慧大师叩首:“白景休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授业之恩。”
广慧大师笑道,语有深意:“白施主已然参透难关,世间万难,珍惜眼前。去吧,老衲和胡老帮主,李道长,果然没有看错你。事出公心,汉辽之防,也非是不共戴天,将来天下自有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