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鹅毛大雪…
在天宫堂小村东门外那一片杨树林的东面…是一望无际田野,田野里绿油油的冬麦,早已被白雪覆盖成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就像是童话里…银色的世界,看样,来年…村民们又可以枕着馒头睡啦,因为,冬麦已经盖上了“三层棉被”
那老驴和老狗一溜烟的溜到了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田野里的积雪已有半尺余厚,两人却踏雪无痕的犹如在冰面上疾驰,就像是滑翔在低空的两只乳燕,看样,这两只黑鬼的轻身功夫很是到家,
“喂,别跑啦…又没有人追来…”说着,那老狗便停下了脚步,还回头望了一眼,
“嗯,南宫老头的身手,可真他妈的够劲…”那老驴说着也停下了脚步,揉捏着他那已被南宫鹰打的有点瘀肿的臂膀,
风雪中,他二人竟然背靠着背的盘坐在了雪地上,一个面向东,一个面向西,就让雪花任意的飘落在了他们的头上、身上,不一会儿,两只大黑鬼的身上的煤尘已被飞雪给掩盖,
“南宫老头他会不会追来?他会不会为难“十二地支”她们?我想不通…他为何执意要把小丁他们掳去漠北呢?”面向朝西的那老狗就地抓了把冰雪塞进嘴里嚼了起来:“他妈的,刚刚啃的那条黑狗腿,感觉卤的有点咸了,有点被齁住了…嘿嘿嘿…”他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
那老驴却恢复了正常,正色道:“放心吧,兄弟,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那帮人,绝对还都在村子里,一个都不会少…趁现在,我俩来好好的捋一捋,他既然执意要把薛冰他们带去漠北,恐怕,就是为了引你我二人也去趟漠北,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等会,就看你的表演了,你去挖挖他的心思…”
也就在这时,从他二人的东北方…远处的风雪中,又一个人影,慢慢的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老驴和老狗凝目望去,只见风雪中的那人是一袭的白衣,后背上还背着一把乌鞘古剑…
白衣人走到他二人的不远处站定,任风雪肆意的吹打着他那意兴萧索的脸颊,一双深邃的眼神更是深情的凝望着这漫天的飞雪,就像是在欣赏着一位冰清玉洁、绝世佳人的曼妙舞姿,更仿若是三国曹魏时期的曹子建在洛水河畔,偶遇洛神仙子一般,…这天地间的风雪,也好像是被他那深情的凝眸而打动,摇曳生姿、洋洋洒洒,飘飘娆娆的舞绕在他的身旁,萦萦挥之不去…
那老驴和老狗望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那老狗回过头来,又抓了把冰雪,塞进了嘴里“咯吱咯吱”的嚼了起来:“对,我们来重新捋一捋…”
“从一开始,碧漪…来到太原,她说…是她的父亲柳西湖让她去的少林寺…去找铁桶大师帮忙,而,铁桶大师却介绍她来到了太原…这其中,我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那老驴挠了挠头若有所思,沉稳内敛的眼色中带有几许忧色,
“会有什么不对劲?”那老狗却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流里流气的混混模样,
“我就是想不起来嘛,你来帮我分析分析…”
“好吧,昨晚…你说…她的亲生父亲就在少林寺,还极有可能就是那南宫德彪同父异母的三弟…复姓慕容对不对?”那老狗问道,
“对,本来,我也没有想到她的亲生父亲…会是那南宫德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前段时间在济州府东泗水县界被“嘻呵二使”围攻时,那嘻嘻嘻说漏了嘴,说南宫德彪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三弟隐匿在少林,所以,我才联想到,这位神秘的“三弟”,极有可能就是碧漪的那位神秘的亲生父亲…”
“那么,就很合理了,柳西湖让她去少林寺,去找她的亲生父亲帮忙,这有什么不合理的?”
“你是说铁桶大师?…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那老驴凝眉锁目也像那位白衣人似的…出神的凝望着这漫天的飞雪,
“只能说…是…有可能,不过,现在来看…又不可能了,如果铁老秃真的是她的那位神秘的亲生父亲,他又怎会如此的不济,一露面就被人给做掉了,而且,好像…就是因为铁老秃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刚刚才会被人灭的口…”那老狗边说着边伸手去抓天空中舞动的飞雪,他把雪花抓在手心里玩耍着、看看会不会化掉:“…还有,昨晚,我给你讲的那个有关于陈洼村的那个拾粪老头所讲的三十年前的故事,正好给他们哥仨对的上,…大媳妇生的孩儿为上官氏,二媳妇生的为南宫氏,三媳妇生的为慕容氏…正好,对上了老大~上官木也就是霍休、老二南宫德彪、还有少林寺的那位神秘的老三~慕容大佬…”
也就在这时,在他们不远处的那位白衣人冷冷的说了句:“灵犀老鬼并没有动过西湖镖局,他…好像并不认识柳西湖这个人,他这次来中原,好像就是为了找诬陷他的人算账…”
“诬陷他的人?谁在诬陷他?”那老狗扭头问道,
“他说是…你,他认为是你…故意在背地里诬陷他,说他…灭了西湖镖局…”此刻,风雪中的白衣人,已被这天地间的飞雪给裹住,他的心神也已魂飞天外荡游在太虚,和这漫天的飞雪交融在一起…
“是我诬陷他?…说他灭了西湖镖局?”那老狗听了后,若有所思,挠着满头乱发上的积雪:“这么说来…灵犀老鬼并没有托镖于西湖镖局?更没有灭了西湖镖局?只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让我们以为是灵犀老鬼灭的西湖镖局,好让我们去找灵犀老鬼的麻烦,幕后的那人,再放出风来,让灵犀老鬼认为是我往他头上扣的这个屎盆子,再让灵犀老鬼来找我的麻烦,这样一来,如果不说清楚,我们肯定会和灵犀老鬼打的是你死我活,呵呵,真他妈的…好一招“离间之计”啊,不过,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灵犀老鬼…他是真的做了这件事,现在…他只是在故意装佯…”
那老驴听了后接口道:“好吧,现在…我们分开来推理推理,第一,我们且当那灵犀老鬼是蒙在鼓里,他并没有托镖于西湖镖局,更并不认识柳西湖,在这种情况下…来推理推理,如果是这样,那么,柳西湖和碧漪…她们父女俩个…其中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要么是柳西湖骗了碧漪让她去少林寺找铁桶大师,要么…这些都是碧漪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父女两个一起在说谎,不过,在太原城的客栈里,看碧漪她那伤感的模样,她,应该早就知道了西湖镖局要被灭门的结果,她说谎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有道理…请继续…”那老狗听了后挖了挖鼻孔,抬头瞅了瞅漫天的飞雪,还在手里攥了个大雪球玩弄着,
那老驴继续道:“第二,我们且当,是灵犀老鬼托了镖,他又暗地里把劫镖了去,故意要找西湖镖局的茬,不过,这位灵犀老鬼…有可能…并非是真正的灵犀老鬼,柳西湖却并不知道这位老鬼是假的,失镖后,柳西湖一时着急,就让碧漪去了少林寺找铁桶大师,当然,有一点,那就是…碧漪应该早就知道劫镖人的真实身份,他养父柳西湖却并不知道,这就是第二种推理…”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有第三种,就像你说的那样,真的是灵犀老鬼干的好事,他现在是在装佯,就算是第三种,…碧漪她,应该也是参与其中的,在这三种推理下,不管是不是灵犀老鬼做的好事,碧漪的嫌疑都是最大,你觉得呢?”
“没错,不过,铁老秃为何又让她去太原呢?当然,这句话极有可能并不是铁老秃说的,是她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她为何要找到你和我呢?难道?就是因为我这颗大树太肥啦,而招风吗?嘿嘿嘿,他奶奶的,现在,可好啦,铁老秃刚一现身,就他妈的被挂掉啦…柳西湖则是生死未卜,看来,现在只有找到你的那位柳大美人来了解了解一下情况啦…”他顿了顿抬头望着天空的飞雪喃喃道:“还有,刚刚铁老秃说柳西湖就是他的…,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南宫老头给偷袭了一掌,到底?他后面要说的是什么呢?柳西湖到底是他的徒弟呢?还是他的师侄呢?还是他的朋友呢?…不过,不管是他的徒弟也好,师侄也好,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花满楼听他娘亲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柳西湖的确和少林寺有关系,对啦?花满楼的娘亲她还在不在?”那老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早就不在了,听花满楼说,他娘亲的离奇离世,好像就是因为碧漪的身世秘密…”
“哦?这么说来,现在知道这秘密的并没有几个人,那个缩在少林寺的慕容大佬…现在还并不知道花满楼早已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花满楼知道了他的秘密,恐怕,花满楼也早已不在了…”
“嗯,没错,听花满楼说…他的父母双亲离奇去世时…也有点蹊跷,到现在他们花家都没有查到…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他们双亲突然离奇离世的,当时在尸体上,全身上下并没有一点点的伤痕,也不是中毒…”那老驴喃喃道,
“会不会是黑血神针?只不过,当时花满楼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那老狗接口问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不太像,二十多年前,我们还都是小屁孩,哪里有听说过什么黑血神针啊?”那老驴摸了摸下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哦…对啦,花满楼说…给他双亲大殓时发现在他父母额头的眉心处…都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红点…”
“啊?你说什么?眉心处?有颗小红点?”那老狗听了后是大吃一惊,就像是被条毒蛇突然给咬了一口似的,
“有一颗小红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呵呵,这还不奇怪么?怪不得花满楼他们查不出死因来,嘿嘿…应该是尸龟…”那老狗冷冷的道来,
“尸龟?”
“没错,应该是那玩意儿,听我老头说…这小东西晒干后研末,掺杂在饮水里无色无味,食者无解立马毙命,症状就是在眉心处仅有一颗小红点,呵呵,现在可好啦…先是黑血神针,又是南海神仙,现在…又出现了毒王之王的“尸龟”,他们要干什么?”那老狗竟然也出奇的冷静了下来,
气氛有点压抑沉闷,天色也已慢慢的昏暗,在天地间只能听到呼呼的北风声和窸窸簌簌的落雪之声…
风在吹,是越来越劲,雪在飘,是越来越大,比鹅毛还大…
旷野上的这三个怪人,早已变成了三个雪人,每个人都已被厚厚的积雪给包裹住,每个人只露出一双漆黑的“小洞洞”注视着远方…
“还有…九大门派掌门人的死,和这位慕容大佬有没有关系呢?他难道就是那位“小江”的老板,是那位清先生么?黄笑伟青继山和这慕容大佬又是什么关系呢?本王,觉得他们绝对是一条绳子上的乌龟…”那老狗又打破了沉静,突然冒出了这么几句话来,
“慕容大佬和那位传说中的清先生绝对不是一个人,慕容大佬应该不是小江的老板,而且,清先生这个人,我应该认识…”那老驴肯定的回道:“你怎么那么笨呢?在牡丹花会上黄胖子他们抓薛冰,就是为了碧漪,他们和那慕容大佬当然是一伙的啦,而且,他们好像还勾结了太原府的总督李隆基…”老驴说着,回身敲了他一个响头,
“我不懂…”那老狗又挠了挠头,
“笨呢,薛冰若被他们给杀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单身啦?那么,碧漪是不是就可以和我…”
“哦,原来如此啊…嘿嘿,老驴你他妈的果然有一套啊…嘿嘿嘿,不过我看,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件事不会是这么简单的…”那老狗嬉笑着回道,
“让我疑惑的是,南宫德彪既然和“嘻呵二鬼”是死对头,就是嘻嘻嘻在泗水县界调侃南宫德彪时说漏了嘴,说南宫德彪还有个三弟在少林,那么,请“嘻呵二使”来杀我和薛冰的…应该就不是那位慕容大佬了,还得另有高人…”
“当然了,笨呢,你刚刚不是说还有位清…先…生…吗?他,应该就是那位收买“嘻呵二使”的幕后大佬,对啦…”那老狗忽然猛的一拍大腿叫道:“这位清先生应该就是那位“小江”的老板,因为,就是司徒青竹把“清先生”这个名号给漏出来的,而偏偏正是小江勾结了司徒青竹去杀了九大门派的掌门人,所以,这位清先生一定是杀害九大门派掌门人的幕后主使者…还有,你怀疑让你去查宋五虎家案子的那位清广帮主?就是这位神秘的“清先生”对不对?”
“没错,他应该就是清…唉…”说着,那老驴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想不通,为何总是他的朋友在出卖他呢,他想到了金九龄,想到了上官飞燕,想到了鹰眼老七…
那老狗则继续喃喃着“小江的老板应该就是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抢走铁老秃的那位黑衣蒙面人应该…就是清先生,他仅露出的那双眼睛,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沉稳的眼神,他应该就是司徒青竹口中所说的“清先生”,嘿嘿…在这么多的高手面前,他还敢向铁老秃出手,就凭他的这份沉稳的气度,他绝对是一位劲敌…不过,这位清先生和那位慕容大佬又是什么关系呢?他杀铁老秃,难道?就是害怕铁老秃说出了柳西湖的秘密,看来,这位清先生也是他们一条绳子上的乌龟,还有那南宫鹰,他对铁老秃下黑手,应该也是为了杀人灭口,他应该也是他们这根绳子上的老乌龟,对啦…现在少林寺“铁”字辈的老和尚…还有多少人?”
“铁”字辈可多了去了,铁石,铁锄,铁桶,铁锅,铁铲,铁杵,铁勺,铁锤,铁钵,铁皮,铁钉…除了铁石大师已经在太原挂掉了,剩下的应该还有十多人吧,至于,这位清先生?呵呵,等会…我们去他家会会他“老人家”去…”那老驴冷笑了一声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那位慕容大佬就是在“铁”字辈的这十几人之中了,哼,我非要把他给揪出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他们梳理了九大门派,现在,九大门派的人都推举少林寺为龙头,少林寺招揽了这么多的人要干嘛?你不要告诉我…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薛冰,好让你个大混混做他的乘龙快婿那么简单?
“也有这种可能哦…”那老驴苦笑了一声,
“你就自恋吧…”那老狗又喃喃自语:“他们招揽了九大门派,漠北瓦刺部的南宫鹰应该也在和他们共事,还有,吐蕃部的灵犀老鬼也在趟这坑浑水,啧啧…中原武林、太原总督府、漠北瓦刺部、西南吐蕃部,还有一些东瀛浪人…这些事联系起来,这位慕容大佬绝对是在实施一个大阴谋…对啦,还牵扯到朝廷里的一个老阉人,哎哟…”说着,那老狗又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大腿上的积雪被他拍的是四处飞溅:“哎哟,哎呦…我想起来啦…我想起来啦…我怎么这么笨啊,我怎么忘了最关键的事?”
“什么最关键的事?”那老驴正色问道,
“就是陈洼村那位拾粪老头讲的故事,原来,这三兄弟就是那大洋妞露丝小姐要找的那位张大侠的后人,也就是张无忌的后人,他们的阴谋…就是…就是…就是…”
“你他妈的“就是”个没完了…是不是?”“啪”的一声,那老驴又回身打了他一个响头,
那老狗挠了挠头也不在意:“嘿嘿嘿,他们的阴谋就是…图谋…图谋大明的江山…我的个乖乖嘞,不得了…不得了…我说,他们咋会对他们的老人家我…下这么狠的手啊,因为,大明的江山就是我的江山啊,因为,早在二年前,朱祁镇早就在赌桌上把江山输给我啦…”
“什么?图谋大明的江山?”
“没错,他们要报仇…因为,他们觉得当年的太祖皇帝对不起他们的祖上,令他们世世代代都避居山野,就连他们本来的姓氏,他们都不敢用,而随了他们母亲娘家的姓氏,所以,他们要报复…嘿嘿嘿,终于,他妈的,被本王想通了,哈哈哈,”那老狗激动的大笑了起来:“他们先是废了五虎镖局和黄龙镖局,让你去查案,来嫁祸到我的头上,再用黑血神针刺死各派的掌门人,还是嫁祸到我的头上,不过,他们为什么还要用黑血神针杀死薛冰的奶奶呢?”
“这一点我可以解释,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的事,当然需要很多很多的…万恶的金钱,恰恰正好…薛冰的家里很有钱…”老驴正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