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陈离点头，手指勾动，一条条霜玉锁凝聚而出，将马义捆缚成球。

寒气散出，在它虫躯上凝出一层薄霜，封锁了后者行动的同时，也防止它和先前那只梅花鹿精一样，呼唤缠仙洞的妖精。

而后，又凝了数块碎岩玉出来，压在那黑黄毒针上，慢慢用霜玉典的灵气，磨灭着毒针上的灵韵。

“你还是这么谨慎。”

马义轻轻吐出一口气，认命了似的，放弃了挣扎。

按照它对陈离的了解，今夜，自己这条命就该交代在这了。

“映雪..她还好吗？”

陈离蹲下身，和马义平视，轻声开口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配叫她的名字？”

听陈离提到池映雪，马义冷笑一声。

“眼下青云山周边这个局势，哪怕是靠洗心潭的阵法，也是守不住的。”

“我猜猜，按照她的资质，应该会被池青芸带去九灵宫吧。”

见马义这般态度，陈离浑不在意地摇摇头，继续道。

“........”

马义虽未开口，但那抽动的面庞，以及不时骤缩一下的复眼，都在告诉陈离，他猜对了。

“走了好啊，也免得卷入这场战火，白白送了性命。”

陈离轻叹一声，眸光朦胧了片刻。

哐啷！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所在的玉恒宗也好，还是长仙教也罢，都是披着人皮，连我们妖精都不如的畜生。”

“若不是你和那妙鼎真人损了青云山的大阵，我等又岂会沦落至此！”

“我只恨当初轻信了你，养出了你这么头白眼狼。”

马义挣扎两下，语气激烈了些。

“马总管，不管您信不信，在被种下缠心蛊之前，我真有一刻动摇，想要一直留在青云山上。”

“我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完全虚假。”

“您让青姨熬的每一碗药膳，每一句教诲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只是，我没有办法，我想活着，无论我再怎么去讨得你们的好，讨得映雪的欢心，池青芸一句话下来，我还是得死。”

陈离站起身，眼神逐渐冷漠下来。

“就因为，我是人，你们是妖。”

话落，缠绕马义右臂的霜玉锁，便脆响着松开了。

寒玉尺便化作一道流光，静静地悬浮在马义身前，只要它伸手，就能够到。

“马叔，您自戕罢。”

言罢，陈离微微侧过头去。

呼..

夜风吹过，将话语卷向马义的面庞，化作那嘴角和复眼处，微微的颤。

半晌，马义才嘶哑着开口道：

“我本想再骂你两句，可思来想去，最想骂的，却是我自己。”

“是我愚蠢。”

言语间，马义抬起头：

“陈小子，那日你半跪在我面前，说的想成妖的那番话，可有半分真心？”

“那些对三小姐讲的话，可有半分真心？”

闻言，陈离垂下头，直视着马义的复眼，面色复杂地开口道：

“有，而且，不止半分。”

此言为真，不再是缠仙洞中，那夹杂着真心的假话。

“好，好啊，那便好。”

“只是你小子，怎的就不是妖呢...”

马义低叹一声，伸出了手，握住了冰寒的尺身。

呲！

玉白色的流光闪过，绿血飞扬而起。

老虫妖最后看了一眼青云山的方向，下一瞬，右手便无力地低垂下来。

哐啷..

锁链化作灵光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