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召见臣,是?”
钟会给了他一道黄布帛,上面只有几个字,‘亲来见朕,有事相询。’
这种旨意本来传个口谕就可以,没必要明旨,所以让林渊很意外。
但皇帝陛下这样的正式,却也让他感觉很有种被尊重之感。
也或许是事情很重要,林渊心里猜测。
上方的皇帝搁下了御笔,走下书房御阶,走到两边的座位。
他伸手示意,“林卿,坐。”
林渊十分惊讶,还是依言坐下,但只半坐。
皇帝辈分长于他,地位高于他,要谈事直接说就行,没有必要这样。
林卿这称呼,皇帝称呼当代魏王,或者皇子公主称呼他,才是合适的。
“林卿入司隶府观政也有数月了,可有什么建议心得?”
皇帝笑问。
林渊双手接过一旁红袍大太监递来的茶水,沉吟一番,道:“建议不敢说,心得却有一些,陛下若觉得臣说的不对,还请一笑置之。”
皇帝笑着点头。
林渊于是道:“司隶府是一座监察衙门,陛下让臣进入,应该也是让我看看大景如今官场,尤其是京师官场;几月下来,京师官场给臣之感,总体颇为良好,不过事无绝对,毕竟人也无完人。”
“在一些关键的职位上,很容易便出问题,问题有大有小,例如吏部的两位侍郎,为了钱财私下通妖,还有军衙里的几位头目人物虽不至于如此严重,但却也因为收受贿赂间接与这些叛徒勾连,例如掌管城防的城防军、禁军……”
“甚至是百官之首丞相,其子弟竟也因为钱财不够使而做出叛国叛家的事……”
林渊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男子。
发现他在认真倾听。
不由将话语尺度放大一些:“臣认为,或许该改革一下俸禄制度,太祖皇帝因为前朝文官糜烂导致亡国的教训,优待军方而苛待士人,后代皇帝并未改变此开国之策,至今已有数百年,或该稍微动一动,就如……”
“就如北境一样?”皇帝笑着接话。
林渊默不作声,默认了。
北境因为几代魏王亲文的缘故,在很多方面做出改变,如今文武的待遇趋于平衡。
但大景其他地方却没有改变,这其中或许有基本盘太大,也有皇祖是武人,且每年需要大量钱财的缘故,所以一直没动。
导致如今文武对立。
勋贵武将的待遇十分优厚,个个家大业大,而文官俸禄却不算高,相比武人来说不算高,毕竟文官的位置不是固定的,老了便要退下,俸禄自然也没了,而勋贵爵位长存却可以一代又一代的领。
如此这般,贪腐也就不奇怪了。
林渊在这时候提,一是因为皇祖有和皇帝和好的趋势;二则是,皇帝现在手里攥着一大笔钱,已经有资本做这件事。
提高俸禄,或许能很大程度避免贪腐,甚至通敌。
皇帝一副思索的面色,“朕手里这笔银两是你抄来的,你的建议朕该听,不过如今要做的事情相当不少。”
“海外仙宗现世,海防要建;巫蛊拥有越过边疆的手段,所以哨所制度也得建起来;江南百姓遭受此次大战要赈灾;西北战争与日到来,也该增军饷……”
林渊听着皇帝的念叨,不禁为他感到同情。
这个位置不好坐,顾此就失彼,给了这边那边就要叫唤;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手里的银两看起来多,实际上国家也大,一百几十个州,数以十亿的人口,分摊下来也没剩什么。
皇祖手里倒也还有六亿两,但皇祖会给皇帝么?林渊觉得不太可能。
而且陈朝商贸发达,文官的俸禄极高,是大景文官的十倍不止,这是一开国就固定的,皇帝手里这些钱怕是做不到给每个官员都涨,更别说恢复陈朝水平。
皇帝摇头,又看向林渊,“爱卿有什么好办法?你是局外之人,心思敏锐,或有奇法。”
林渊赶忙谦虚摆手,正要推辞。
朝廷诸公都没想出来的事,他一个政治新人哪能想到。
但只一刹,他却是顿住了。
他有自知之明,皇帝何尝又不知。
所以,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林渊慢慢沉思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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