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一位捕快来到跟前在张三爷耳边耳语了几句,张三爷饶有意味的看了看孟公子,说:“孟公子歇歇,我们不便叨扰。”
孟公子的笑放开了,道:“请便。”
张三爷到底到了门口看到众人才发起火来:“好好的布置,怎么单单缺了菊香阁窗口狭的人手?”
身边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手下说:“本来不缺的,偏偏多了位跑肚拉稀的。”
张三爷立刻怒发冲冠,又看了看蔫了吧唧的众人说:“怎么要拉到裤子上了?”
众人紧张颓废稍微缓解,隐隐有些笑意,那位女手下说:“刚刚说孟公子还是文弱比较好。”
张三爷也笑了,说:“文弱?他也配!看他那娘们唧唧的样子,你看他像是读书的人吗?整日三迷五道,无所事事,简直就把包藏祸心写到脸上了,老子最烦他们这一套了。”
众人笑嘻嘻的都说是。
那厮从窗口一跃而下,却在一楼屋顶的位置悬停了一下,然后在房顶上一闪一跃,消失在了茫茫夜空。
屏儿打开房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昨日落在门前的菊花,但见清露挂耶,香气隐隐,画容灿然,才放下心来。
清玉打了个哈欠,道:“王晏也是,那么晚了,他还溜门撬锁,送盆花来,不知所以然。”
屏儿笑道:“这位公子,在家里唯唯诺诺,最是体贴,他做事自然有她的章法。”
两人正说笑间,李起身边的石三跑来报信,让清玉吃过早饭便到书房。清玉的笑就刹在了嘴边,心中疑惑,石三最是处变不惊,稳重木讷,今天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这样沉稳的人也慌了三分。
李家向来节俭,糕点也是样式简单,整齐划一,今天怎么单单多了蟹黄糕,清玉看了吃了两块,剩下的都让底下的人分了。吃罢来到书房前见桂花已经是星星点点的飘落,空气中弥漫着香气,感叹秋将尽冬要来。
清玉来到书房,见父亲未在书房,便站起来打量着这个从小很少来的神秘之地,倒也是寻常人家的陈设,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东西规整简单,看来父亲还是喜欢这种极简风格,连母亲姐妹也受到熏染很少穿带纹绣的衣服。因此那日见了王晏穿着那样华丽的衣服倒是有些异样。
屏儿在门前远远看着一个人走来立刻给清玉发信号,清玉收到,立马恭敬地垂手等父亲来。慢慢等人走进,屏儿见是访客,石三将人挡了回去。
清玉站在房内,渐渐升起无聊感,无意间瞥到书桌旁边说的书本上有一封展开的信,开头便是:万里赴戎机。等清玉读完信,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心里隐隐只有一个念头,玄字军遇袭,将士生死难料。
清玉回到房间,紧闭房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真正正要做一位大小姐了。
王晏来了她也不开门,王晏这日又来了,仍不见清玉开门,此刻才留心到自己三日前送的菊花开得虽盛,却一直在门外,未曾进过门,眼里顿时噙满了泪珠,心道,在她这里,我原来一直是这样的位置。我何曾又不是这般的位置,不然自己为何一直在徘徊徘徊。想通了,一点也不介怀,倒也是不太可能。只是她既然这样待我,为何又收了我的花?突然想起,那日清玉确是面有难色,她见屏儿紧紧盯着那花,便收下。屏儿?
秋天的风渐渐大了,到了这深宅内院,只剩下习习几许。风动门响清玉,王晏都看向那扇门,清玉接着清晨的和煦看着王晏异常清晰,他还是那般的俊美,世难匹敌,却清瘦几分,眼神缠绵。他在一片苦海,看浪涌翻起。自己何尝不在一片苦海,这片苦海,黑云低垂,礁石险滩密布,随时有沉船的危机,自己尚且是一位新舵手。
王晏看着响动的门,却看不到门后的人,屋子还是有些晦暗。但他却看着那门,因为他知道她一定在那里看着他,随后他苦笑一声转身望着门前的茶树,来了这么多次,还没仔细看过这可茶树呢。原来这可茶树是清玉来了以后新挪过来的,原来他来了还不到一年,怎么在自己心里已经过了十年?原来是时日未久,交浅言深呀。
清玉看着王晏好像看到了自己,原来付出没有回报也是会失望落寞呀,那不就是原来的自己吗?一趟趟,来了又去,终于有点起色,只要她一来,所有一切都付诸东流。
王晏望着那扇门一眼万年,韧石无转移,清玉望着门外只是一刹那,一年光景好似只浓缩到了这个清晨,一切又像回到了起点,来到了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