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脸色焦急:“可我师爷那伤才刚好,怎。”
“停。”耳不闻正色道:“先不讲理的是李妄,你别跟我讲,再者神字只要命身不碎,他那点伤顶多算破皮。”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耳不道迈腿下楼,行至转口,又道:“还有,在他面前你还是乖一点,凭我知道的,他是你母亲的养父。”
后来第二天,李妄才回来,老头却并未跟来,在那之后单她所知晓长流背后布局之人中有三位各有伤筋动骨拿钱买命,有五位则是破财消灾,几百年财富一夜成空,仍不敢报仇。
不讲道理是吗?那好,我也不讲。
恶人还需恶人磨,这天下病了,病的受冤之人只能凭恶人才能惩恶人。
神字层次无法暴力统一,只能这样一恶惩一恶,恶性循环,如不治之乱世。
……
黑暗笼罩住视野所接触的一切景物,视觉感官的忽然关闭,惊慌在一瞬间悄然滋生,无形的压迫塞满全身。
周全甚至亲耳倾听到自己心脏那霎时的慌乱,黑暗放大了诸多感官,空气流动无孔不入,它们抚顺过毛发,描掠过肌肤,如此清晰。
有点难受。
首先想到就是这点。
四面八方涌入凌云志的话,一时还与回音相撞:“所谓气、势,势域在我的本知上它们是同一类物,为何有那人鬼神三字之分,无非看到的不同,运用方式更不同,偏话来说,‘横看成岭测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唰。
锵。
短暂相错的撞击,强烈且细微,说不上来的感知反映在大脑,周全差点没到稳住身形倒下,可惜白首没抓住,在刚刚那短促间隙时刻被巨力撞飞,掉在地上“吭当”作响两声才消音。
好在此次只是教学,周全不必担忧凌云志会丧心病狂地痛打落水狗。
循着刚才声响方向迈步,耳边凌云志的话一刻不停。
“势域我不知道,但单论气的掌握,我必然可以秒杀你,除非你凭靠你的实力来个一力降十会,况且我已经摸索到了势的雏形,不讲势域,我这条路肯定没问题。”
回音过分模糊讲话内容,干扰周全部分思绪,暗处的皱眉传递的感官又阻碍部分,在这种状态下,周全干脆解并附着体表的戾凶,认真听完凌云志讲述的个人见解。
“气之运用无穷,若要论我探索出来的,以气替换感官,或是增强感官的细微感知,都是顶好的用法。”
藏匿在黑暗处的凌云志拿着教师标配的小蜜蜂扩音器站在原地不动,除了张嘴说话,便只是细心感知周全动作。
“人类对于自身感官传递的信息经过大脑处理往往会被过滤掉诸多细微处,庞大的信息反馈会冲垮大脑,连带着感官受损,而以气来代替则是反过来。
类比的话纯感官就是并联线路,气是串联线路,不同的感官得到的反馈是不同公式结合得出,气简单套用公式足以应对所有,而海量的信息模糊你的感知。不过结果大致不差。”
无聊废话一句,下一刻,凌云志宛如离弦之箭,偏偏周身气体几近平常,在接近周全时周全才隐隐发觉到对方的突袭。
急促交错,刀剑相擦出火花,相互力迫使二人都后退许多。
握住楚人腰的手掌被力震麻,凌云志挑眉:“但气作为感官最大的便利是方类,摸索出一些合适技巧,对信息的方类,信息的庞大构造可以比作建筑,原材料越多,建筑规模越大,你能观测到的也就越庞大完美。”
“在我的预想中,到达神字,这类感知说不定能堪破微观与宏观之间的关系,不过只是设想。”
他又一次划剑,楚人腰似是美人曳舞,清洌光影无法突破黑暗,他单凭着感知接收一切紧密有致的信息,做出,思考的最优解。
静默如蜻蜓点水,点波澜一圈,仿佛只是劈分开空气。
那也好啊!
手腕拧转,长剑随着他的旋身顺势向身后劈砍。
无痕也淡,心底有所思虑,开口问道:“你会了?”
“差不多。”周全无声停步,身体的怪诞反应已经适应,在感知中世界多了一丝不谐:“不用自己适应,信息投放于感官,进行二次构建,形成的认知,至少比刚才的混沌更稳固,不过二次处理要多添一点时间,需要训练来缩短。”
协会简单的五六秒时间,周全把自己的状态情况分析不少,还借机调整诸多身体不谐处。
总结来看,周全感知到的黑暗与眼部所观察到的有诸多不同之处。
你无法形容它的质感,乃至无法称呼它为质感,它只是二次构建达到的形态表现。
人类用肉眼能观测到的物质的形态表现赋予形容词描述,光滑、粗糙、扎手,等等不胜枚举的扭曲词汇来间接表达,感知。
周全记得一类疑惑,感官给予我们对世界的感知,如果人类多出一种感官,那么我们对于世界感知是否会更真实?
盲人摸象。
很形象的比喻。
周全没去思考过多,戾凶由心生出身躯体,像是雾态的铠甲拥护,腥红宛若厉鬼,白首表层纠缠的干枯血管再次鲜活,血月脏般跳动震荡擂鼓的震响,入耳是新奇的钝音,附带波浪的层次翻滚。
感官的一切是如此奇妙,棒极了的体验。
凌云志可没周全这般挥霍,实际上人字层面能这般挥霍的人少得可怜,单调动气显于体这点,百分之八十的人字就得止步门前,再调整构建气达到感官作用,剩下的人字有百分之九十只能望而却步,更进一步的全方面代替感官,说万里挑一,绝不为过。
周全是天才?
妖孽还差不多,至少这份进步速度,同辈人能有幸与其同行者寥寥无几,不少人望其项背,只顾埋头追赶,说不定仍愈行愈远。
这就是压力,好在他们的天才程度还在常人接受范围之内,如果是上一辈,黑白双相,谁敢言同行,只见其背影都算祖坟冒青烟。
殊不知,凌云志忽略了一点,周全的进步速度,是从一个月前,不到两个月才开始的,更为准确,一个月时间,而与他近乎相同起步的,还有孟秋竫。
两个同龄人,起步时间只有一个月,天姿卓越,不比黑白双相差多少。
呼出肺中浊气,二人同时飞踏,无需言语。
火焰以惊人的速度在空气中蔓延,将周围一切染上一层炽红。
张狂充斥中,一道剑芒如同破晓的曙光,划破黑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开了火浪。
一线清明。
火焰如同愤怒的巨兽,迅速地将这条道路吞噬,重新将一切掩埋在火海之中。
刀与剑相撞,两人几乎同时更换招式。
叮叮当当一阵响声,在耳噪鸣。
简单瞬息,交织场处连起璀璨火花,像是大年三十的烟火,鞭炮炸响于烟尘,火星光不绝。
而在下一刻,暗淡逼近,火光,日光,乃至于兵器交戈的火星,再无踪影。
鬼神能力——驱光。
没等到天地一清明,周全闭目倾听,万物寂寥,在一瞬间炸开。
有利风声响,迫近细听,是燕啼。
作燕啼。
长风卷起,刀锋龙卷。
金戈交错似鞭炮连连,针入耳膜,带来的伤害比以往更甚百倍。
瞳孔中血丝突显,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
天地光明重回,长剑抵着长刀,楚人腰缠白首,剑刺周全手腕却未接触到皮肤便摩擦出火星子。
“停。”二人挥剑收刀,纷纷归鞘。
“刀不错。”凌云志挎剑看周全的力,那刀鞘腐朽意味让他不禁皱眉,但想到其他人不说,也就不画蛇添足,笑着道:“刀鞘什么名?”
周全没想,但凌云志这么问,他也就想了一个:“败秋。你呢?”
凌云志的剑鞘表面痕迹像是石头,黑的跟玄武岩一样,有点庄重。
“这个啊。”凌云志拍了拍剑鞘:“功利名。”
“虚浮。”周全点评。
凌云志哈哈大笑:“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你刚才皱眉是怎么?”周全自然捕捉到凌云志刚才的表情。
凌云志随意道:“哦,我看你这败秋大概材料不俗,但又没开智,不免有些浪费。”
这些天的学习周全也明白强器开智的好处,如天门长鸿就助孟秋竫杀战。
周全摇摇头:“没找到合适的碎片。”
当然还有没钱,周全估计了一下异场碎片的价格,还要炼入强器开智大约消耗的金钱,没个小目标连材料都买不到,要炼到天门长鸿那种级别的,只能看命,因为那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所以孟秋竫可谓是稚子抱宝行市,没有长城站后面和徐闻侯的帮忙遮掩,不用怀疑,死得不能再死。
“那还挺可惜的。”凌云志眼中掠过惋惜。
周全摇头,昂首望天:“有则好,无也可,只不过大小问题,大道朝天,小道,也朝天。”
“那也要争大道。”
“你能不拆我台吗?我好好的雄心壮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