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冠策马扬鞭，纵马驰骋，风声萧萧从耳边吹过，荀慧望着蓝天白云心情说不出的舒畅，她用力地抱着方冠说：“方冠哥哥，这天好蓝，这风好舒服，我今天好开心啊！”

白马骑着两人一路飞奔，也不知跑了多久，直至斜阳西下，天色渐暗。他们来到一个小村落，方冠先下马，想找个人问附近有没有借宿的地方。

这时，一个小男孩从山上下来，他身形瘦小，却背着一捆比他还要重的木柴。正当他走进村口时，突然地上弹起了一条绳来，小男孩冷不防被绊了一跤，摔了个五体投地。

接着，村口两旁有六个小孩跑出来戏笑着说：“哈哈哈，终于等到他回来了，这次还不摔死他。”

那摔倒的小男孩显然摔得不轻，他挣扎着爬起来，不理支那些小孩，只是整理了一下背上的木柴就要离开。

“敢不理我们，打他。”为首的一个个头较大的小孩冲过去将小男孩推倒，然后其他小孩一拥而上，对着他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住手。”方冠见状立即走上前去把打人的小孩拉并大声质问道：“你们凭什么打人？”

那些小孩见到大人后立即就怂了，不过嘴上却依然不干净地骂着：“你是什么人？他是个小野种，我们打他关你什么事？”

“你凭什么骂人？”荀慧也走了过来。

那个为首的小孩却振振有词说：“我娘说，他爹不是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提的亲，他娘不是明门正娶，没有拜过祖先就跟他爹成了亲。这叫，这叫无媒苟合，对，无媒苟合，他永远都进不了族谱，他不是野种又是什么？”

听到这小孩的话，方冠和荀慧不由得心头一颤，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涌上心头。那些小孩见有大人在，不敢再动手，只好悻悻离去。

方冠和荀慧将那个被打得卷缩在地上的小男孩扶起来，只见他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流着鲜血。

荀慧忍不住骂道：“这些小畜牲，下手也太狠了。”然后又温柔地问：“小孩，你没事吧？”

小男孩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摇了摇头然后就走了。方冠怕那些小孩会再找他麻烦，于是和荀慧紧随其后。

小男孩来到一个破烂的房子，打开门，向着漆黑的屋里喊道：“娘，我回来了。”

方冠跟了过来，屋内漆黑一片，方冠拿出火折子用门口的一根树枝做了个简单的火把。当火把照亮屋内，小男孩突然大叫一声，飞扑向地上：“娘。”

方冠看到小男孩抱起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女人嚎啕大哭了起来，方冠上前去探一探那女人的呼吸，发现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小男孩边哭着，边从怀里取出一些已经被压烂的野果来，颤抖着喂到女人的嘴上：“娘，我采了一些野果回来了，你吃，可甜了。我听你的话，再也不跟村里的小孩打架了，他们打我，我也没有还手。娘，你听见了吗？你吃啊，你快吃啊。娘……”

见着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方冠和荀慧只有劝他节哀顺变，过了好久等他心情平伏一些才用草席草草地将女人的尸体抬到后山一个荒野处埋葬了。荀慧发现旁边还立了一个坟，小男孩说那是他爹的坟，因为他和母亲都不识字，所以坟前只立了一块没有字的木板。

“你叫什么名字？”荀慧问小男孩。

“我叫李顺儿，娘说希望我的人生能顺顺利利。”小男孩答道。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顺儿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想离开这里，听人说城里的人生活好，到城里乞讨或者打些零工可以有吃的。”

荀慧看着他小小的年纪，瘦弱的身躯不由得心生怜悯：“不如，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李顺儿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荀慧，眼神十分清澈，问道：“那你们要去哪里？”

荀慧被问得不知所措，因为他们只顾着逃出来，没有想过接着要到哪里？以后怎样生活？这些问题，荀慧又无助地看向方冠。

方冠思索片刻，微笑着对李顺儿说：“我们也要去城里，不过你跟着我们去不用乞讨。”

李顺儿听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哥哥，姐姐，你们识字吗？”

“嗯，我们识字，你想做什么？”荀慧温柔地答道。

“你们可不可以帮我在我爹娘的墓碑上刻上他们的名字，村里的老人说，墓碑上没有名字是无名碑，以后我到了下面就找不到他们了。”

“好，我帮你刻，你说，你爹娘叫什么名字？”方冠回答，然后拔出一把匕首来。

“我爹叫李平，我娘叫柳娘。”李顺儿说。

安葬完柳娘，给他们夫妇插上有名字的墓碑，三人到溪边洗了手，荀慧拿出一些干粮给李顺儿吃，然后三人就回到李顺儿家徒四壁的家里。

李顺儿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家中惨遭逢巨变，早已心力交瘁，回到家里很快就累得睡着了。方冠和荀慧清理了一个角落和荀慧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却心事重重，久久不能入睡。

“方冠哥哥，我们以后怎么办？”荀慧问道。

方冠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慧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跟你爹坦白一切。希望他能跟王家取消婚约，我也会尽力让他认同我，然后我堂堂正正的上门提亲。”

荀慧任性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我不回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这些。”

“可是我在乎，慧娘，我想我娘了，我不想你跟她一样。我想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明媒正娶地把你娶回来。我以前有埋怨过自己的出身，感觉自己很不幸，但是今天遇上顺儿，我才发现，我比他幸运多了。我们可以浪迹天涯，但是顺儿呢？我们能不管他吗？以后我们不要孩子了吗？以后我们的孩子又怎么办？难道能让他们也跟我们浪迹天涯吗？”

荀慧也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好吧，我们一起回去求爹爹，求他向王家取消婚约，如果不行，大不了一死。方冠哥哥，如果走到了这一步，你还能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