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清漪园被抓时,她第一反应便是闻人翡陷害她,可转念一想,闻人翡背后是谁、她背后又是谁?闻人翡没有必要对一个小喽啰出手。
那便是旁人陷害闻人翡,被她掺和了一脚了。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怨恨、怪罪和迁怒,她们二人在金花落时好歹同住一屋,闻人翡为何总是冷冷淡淡的,也不提醒她一句?那日她当真没有察觉到自己吗?
她闻人翡是太后族亲,身份尊贵不错,自己可是做了她的替罪羊,名声扫地不说,还吃了许多苦头。替她挡灾,她难道不该感谢自己吗?
自己才是那个无辜受累之人!
闻人翡欠她,她会好好记着;皇后不分是非,是个和稀泥的;还有躲藏在暗处设局之人,褚韫玉也暗暗下定决心要一探究竟。
她这样想着,轿子已经稳稳当当停在了翊坤宫门口。
贴身丫鬟连翘将她扶下来,二人刚踏过门槛,便看见一个御前内侍刚好展开黄绸似要颁旨,见她到了,笑道:“想必您就是褚小主了,正好,一同听旨吧。”
闻人翡和江芙山已然按次序跪下,江芙山还冲她温柔一笑,示意褚韫玉到她身旁去,褚美人于是一撩裙摆跪在了二人身侧。
只听那御前人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贵人闻人氏克娴内则,特晋为嫔;美人江氏雍和粹纯,特晋为贵人,赐号‘宜’,钦此——”
“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闻人嫔和宜贵人的宫女分别给那位御前人塞了个荷包,他笑眯眯道:“今后翊坤宫里就有四位小主了,虽说旁的宫中一般都是三位,但翊坤宫更大些,陛下念着宜贵人和褚小主是旧识才特地这么安排。”
褚韫玉福身笑答:“多谢公公,改日我亲自去承乾宫谢恩。”
“得嘞,那杂家就先走一步了!”
前来传旨的宫人都走后,闻人嫔朝二人礼貌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自己宫中,举止间竟是丝毫没有要同褚韫玉说些什么的意思,叫褚韫玉好生气恼。
宜贵人江芙山拉过褚韫玉道:“来我宫中坐坐吧。”
褚韫玉撅了噘嘴将闻人翡抛之脑后,亲切地挽住她的胳膊道:“都听姐姐的!”
二人在殿内坐下,褚韫玉先挤眉弄眼打趣道:“以后就要称呼姐姐为宜贵人了,这一批秀女里面独独姐姐一人得赐封号,妹妹真是好生羡慕呢!”
江芙山微红了脸,“莫要揶揄我了。今年秀女入宫初得封的位份都不低,所以陛下没有依着初次侍寝便晋位的规矩来,方才我打听了,除了闻人嫔和我以外,还有那位施答应也晋了选侍呢。”
褚韫玉两手托腮:“莫要说不相干的旁人,姐姐,陛下为何赐下‘宜’字给你呀?”
江芙山忸怩了片刻,还是道:“陛下曾赞我纤秾合度、浓淡相宜...想必便是这个原因了。”
褚韫玉“咯咯”笑了起来。
江芙山羞的满脸通红,屏退了左右道:“快别说我了,说说你罢!那日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虽然她已找了闻人嫔问清缘由,但仍想再听褚韫玉亲口说一遍,也好分析设局之人。
褚韫玉神情怪异起来:“那夜...有个内侍假扮御前人的模样悄悄来院中传旨,没有点名道姓,只说陛下约我在清漪园一见,我到时有个男子背对着我负手而立,刚走过去,我便被像是特地赶来的侍卫拿下了...”
可能是出于面子和名声,不想在闺阁好友面前显露出自己急功近利、贪得无厌的一面,褚韫玉隐瞒了那名宫人是特地来找闻人翡一事。
“后来被带到凤仪宫,我道出自己的名姓,那男子竟有些错愕,可知是找错了人!”褚韫玉半真半假,恨恨道:“不知我是替谁背了锅,又是谁心如蛇蝎设下此局,要是被我得知了,定要叫他们好看!”
还在金花落时,和她同住一房的那几个秀女除了闻人翡便再无谁值得注意了,褚韫玉这话摆明了是在江芙山面前上眼药,暗示闻人翡有问题。
江芙山嘴角的笑意隐隐淡了两分,她没有再说旁的,只心疼道:“这些时日想必你受了不少苦,如今入了宫便不要再想那些,旁人说什么也只当耳旁风就是了。”
此话一出,褚韫玉便知道自己的事迹怕是早已传遍了后宫,不管是私会被逐出宫、还是诗会落水,流言蜚语定然是满天飞的。
她红了眼眶,挑挑拣拣将自己回府后是如何被父亲送往贞善堂、又是如何两次巧遇明帝的说给了江芙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