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穆喜自己站了起来,怨毒地看着他,“父亲,我们何不面对自己呢。我没了荣华富贵会枯萎,你呢?你如此所做一切不就是惧怕太子将你们的荣耀剥夺吗?你们要绑紧三皇子,不过是要一个傀儡罢了。”
她不如大姐姐聪慧有主见,但是有些话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太子是容不下世家的,他们不过是太害怕了。
她的话简单直接地戳中了上位者的心,她的宠爱被她亲手戳破,只不过是闲时当个取乐,满足自己其乐融融的家庭的需要。
但是他也说得对,她根本不能离开他存活,起码现在还不可以,所以,唯有认输,唯有暂且屈服,在她得到可以对抗的能力之前。
“父亲,我只不过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罢了,我现在知道了,我接受这个结果,我会嫁给三皇子的。”
跟大姐姐的抱负不同,她现在只想报复,她要帮她虚伪的父亲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然后在他面前亲手捏碎它,文穆喜笑着略过他径直而去,他们这一家人,再无什么可说的了。
文穆喜坐在浴桶中展开那圣旨,她细细看着,朝中如日中天的皇子的王妃,很大的诱惑,可她越看越是生气,却又笑了起来。
贴身奶娘给她擦着身子,看着那天那场戏留下的那道伤痕和粉嫩脸上的掌印,心疼不已,暗怪老爷怎么能对自己的小姐的动手呢,“小姐,你还疼吗?”
“别哭,奶娘,日后我就是皇子妃,甚至成为更有权柄的女人,你应该为我高兴。”
可奶娘哪里高兴得起来,她的小姐心有所属,可她如今被她父亲利用,为了他的权势,他的理想,枉顾了她的意愿,甚至在她反抗之时打了她,他给予的宠爱只限于她听话的时候。
“小姐,要不咱们走吧,老婆子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钱,可以养着小姐的。”
她像一个娘亲一样将她抚养长大,她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每一刻都是她陪伴在侧,视为耀眼明珠,如今看她四处为难,便想做她的依靠。
身后的人已经控制不住,哭得发抖,她伸手握住那双已经苍老的手,这双手的主人是她的奴仆,可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奶娘,谢谢你,那是你自己的依靠,我哪能动呢。再说,你知道,我春要丝绸,冬要狐裘,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都要最好的,我这样的娇小姐,又能去哪里过活下来呢?”
“他不就是要我去争权势吗,我就去争,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再受人拿捏,包括他,奶娘,你信我。”
奶娘心疼她,从小那样娇养起来的姑娘,如今这样孤立无援了,“小姐,我信你,我的小姐是最好的。”
她昔日的宠爱只是她不曾看清自己的父亲,现在看清了,日后她只有自己和身边这个为自己委屈哭泣的妇人,她发誓会尽力,要去夺那可以决定他人命运权势。
与文穆喜的悲愤和孤立不同,赵承熙是麻木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旨,是如何回到院中的。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清河四姓推举的人,为了他的娘亲,他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语,可他心中挣扎不愿,他没了办法,只能顶着风雪在王府院中站了一夜,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惩罚谁,他只是不想清晰的再感知到这世界。
站了一夜没能想明白什么,也没能挽救什么,唯一的安慰是他病到想不起这一切,忧思悲愤过重,一夜之后晃如蒿草,了无生机。
沐阳顶着风雪来肃章王府找元清晚,她想要求一副好方子,元清晚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便知道赵承熙的病情有多严重
“沐阳,安王殿下的风寒并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心病难治罢了,我开可以开方子给你,但是最主要的症结还是在你,他不愿想起一切,不愿面对一个没有希望的前方。”
薛沐阳心中何尝不知,但她如今又能做什么,不过是蚍蜉撼树,枉让爷爷伤心一场罢了,只得苦笑了一下,“我会让他活下去的。”
薛沐阳拿着元清晚开的方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肃章王府,后来宫中传言说,太妃心疼三皇子,特向皇帝求了,将赵承熙接进了宫中亲自照管。
后来元清晚又去看过,在沐阳的陪伴下,赵承熙的病倒是日渐好了起来,但他没了什么笑意,大概知道走出那宫门,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晃又是年节了,温九瑟有了身孕,天子龙颜大悦,宫中的这一个年过得分外热闹,元清晚远远看着这一切,仿佛一个局外人,看着悲欢不同的他们,不知道来年又要发生什么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