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成婚礼虽然不像凡间有太多束缚折磨的讲究,但也有必要的几项规矩在。
比如成婚礼前三天双方不能见面。
花锦来带苏昀走的时候两人就像经历了一场永不见面的生死离别般。
花锦坐在主殿喝茶等待苏昀房间里陆钺则紧紧地搂着苏昀的腰不放手。
“小昀,天庭根本没有这种讲究吉利的说法人间才有,为什么要分开三天?”
苏昀被返老还童的幼稚陆司长吵了一宿,太阳穴胀痛。
“阿钺,就几天时间你跑趟妖界给陆不归送喜帖就过去了”
苏昀无奈地简单收拾好迟早的东西从房间里出来,陆钺紧随其后。
还在品茶的花锦回头一瞥,看见陆司长和小儿子还黏在一起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镇定回过头去。
只是手里的茶有些许溅出来。
旺财和狗蛋站在猫爬架上前爪拢在一起毛绒绒的尾巴圈在肉爪前琉璃般澄澈的眼瞅着两位拉拉扯扯的爸爸。
陆钺吻着苏昀的额头,低声问道。
“小昀,你不要我连猫也不要了吗?”
苏昀一听有道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打量了下司长和猫托着下巴思考了半晌顺便把旺财和狗蛋抱回了家。
只留下陆司长一人凄冷地呆在大殿里。
陆钺望着苏昀远去的身影“”
他怎么总有一种小昀要逃婚的危机感?
婚礼前就已经是一篇手忙脚乱的混乱场景了。
没有哪位小仙敢不识相地打扰陆钺于是所有的人都一窝蜂地涌向苏昀这里,嘴上贺喜的话语大概能够重新编成一本婚礼祝福话语大全。
还有各种琐碎的事情,例如客人就坐的顺序问题,准备什么菜色以及上菜问题。
试穿好喜服,向所有亲人同僚发完喜帖,再应付着各路贺喜的恭维,苏昀被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他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墙壁上挂着先赚他一个亿灵石的目标标语,喃喃道。
“我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年纪轻轻地就要把自己嫁出去”
床头柜上摆着一盆陆钺送他的含羞草。
苏昀说这句话的时候,含羞草忽然轻轻地抖动了下叶子,叶子的朝向扭转了一个角度,正好面对苏昀。
苏昀将头缩进柔软的枕头上。
“不结了,这婚不结了好累”
含羞草成了精般,抖动得更加剧烈了些,连带着花盆都在微颤。
苏昀头痛到失了智,蓦地从枕头底下伸出小脑袋,自言自语道。
“现在退婚应该还来得及吧?”
含羞草颤动的叶梢忽然僵硬地停滞住了。
苏昀注意到旁边的含羞草仿佛独自经历了一场地震,从叶梢到根部,带动着小花盆都在剧烈摇晃着。
他坐直了小身板,微眯起眼凝视着那盆不寻常的含羞草。
一被苏昀的目光注视,受到惊吓的含羞草就立刻恢复了正常状态,镇定地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苏昀尝试着问道。
“陆钺?”
含羞草的叶子摇曳的幅度小了些,几近静止不动。
苏昀捧起含羞草,指尖缓慢地摩挲过敏感的叶梢,两片叶子才迟钝地闭合起来
随后他出其不意地拎起片叶子往上一揪
“陆钺,说话。”
含羞草像被揪住耳朵般,往上一歪,顽强地不吭声。
苏昀快被气笑了,将含羞草放回床头柜上,故意自言自语道。
“还好现在没结婚”
刹那间,流光自上而下环绕着含羞草,璀璨光芒流转间,陆钺的身影显现出来。
陆钺很是无辜地站在床边,试图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昀,我就是担心你会有危险。”
苏昀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腮,上下打量着陆钺。
好像瘦了些。
有点心疼。
他面上神色却不显,问道。
“偷听几天了?”
“半天。”
苏昀点点头,“自己说说该怎么罚。”
陆钺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颗布满尖刺的大榴莲来。
苏昀摇头。
陆钺动作自然地伸出了手掌心,递到苏昀的面前。
苏昀又摇了摇头。
陆钺沉痛地思考半晌,掏出了布满铁刺的搓衣板。
苏昀盯着上面冒着冷光的锐刺,“”
这算是上刑了吧?
苏昀命令道,“低下头。”
陆钺俯身低头,两人距离极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间,就像有根小羽毛在挠着般。
虽然和陆司长亲吻过多次,苏昀的脸还是不可抑制地烧了起来。
“闭上眼睛。”
他又补充道,“不准随意睁开。”
陆钺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苏昀捧着陆钺的脸,从额头亲吻到鼻翼,最后才到嘴唇。
在唇瓣处停留片刻,像小奶猫亮出毫无威胁的肉爪般,苏昀微微用力地咬上陆钺的嘴唇。
他加重了千分之一的力度,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就是惩罚。”
陆钺眸色深了些,反咬上苏昀柔软的唇,他声音沙哑。
“小昀,那你以后多罚我几次好吗?”
两个小时后,苏昀整理好衣衫,面红耳赤地从房里走出,想吹吹风冷静下来。
只留陆司长一个人在房间里跪着被磨平了刺的搓衣板。
花锦有急事想找苏昀,在苏昀的房间门口喊了数声,却没有人答话。
推开房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低头跪搓衣板认错的陆司长。
双目相对间,气氛是死寂的尴尬。
就像倒放了一遍镜头般,花锦冷静地将迈出的脚收回来,合上门,转身扭头,不发表任何感言地离开了。
似乎撞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场面。
现在的夫夫真是太会玩了。
婚礼前夕,陆不归也及时地赶回了天庭,带着他新收的小徒弟那个在比武场救下的小男孩。
兄弟俩在主殿里面对面坐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对峙厮杀味。
小男孩站在陆不归身侧,面无表情,小手拘束地垂在身侧,后背紧绷着。
活脱脱一个缩小版本的陆钺。
陆不归优雅地翘着腿,右手举着茶盏,慢悠悠地品着。
他转头对旁边的小男孩说道。
“小渊,你看到对面那个冷着脸的老爷爷了吗?”
陆钺正用瓷盖拂去茶面上的白沫,听后动作微微一顿。
小男孩迟疑地望向容貌年轻的陆钺,正在经历变声期的少年音有点沙哑。
“师傅,你是说陆司长吗?”
陆不归慈爱地摸摸小男孩的头。
“对,就是那个老爷爷,只要你打败了他,你就算出师了。”
瞬间,暴风猛地从地底钻出来,凭空化成一柄锋锐风剑的模样,兀然刺向陆不归。
陆不归巍然不动,背后所插的长剑嗡嗡作响,从剑鞘中飞离而出,硬生生地挡住锋锐风剑。
然而长剑终究抵不住攻势强烈的风剑,被逼得一步步向后退去。
陆钺手往上一扬,打散风剑,啜饮了口茶,淡淡地回击道。
“你师傅至今没有打败过我。”
陆不归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
“所以师傅将希望全部都押在你身上了。”
小男孩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
陆钺懒得搭理陆不归,转身走回房间。
“明天要早起,不要睡过头了。”
陆不归突然说道。
“哥,娘一定会很欣慰的。”
陆钺顿住了脚步。
他接着慢慢说道。
“毕竟你没有孤独终老。”
陆钺回头瞥了眼还在品着茶的陆不归。
“娘当时早就对我不抱希望了,反倒是你”
“她曾亲口跟我说过希望你能给他抱回来七个大胖孙子。”
陆不归手一抖,瓷杯没有拿稳,掉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他一口茶没有咽进去,呛得咳嗽起来,小男孩连忙帮他拍起背来。
在茶盏落地破碎的清脆声中,陆钺继续往房间走去。
“为了娘的遗愿,记得勤奋耕耘,还有,瓷杯一千灵石一盏,记得赔。”
紧锣密鼓地筹办了一个多月,苏昀都快先婚礼一步被累死时,婚礼终于要举办了。
苏昀紧张到失眠了整整一宿。
床头那盆陆钺变成的含羞草因为不能见面的规定,被强行驱离出境,无法陪他聊天去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约两个时辰,天还未亮,仙鸡还未对着太阳嗷嗷嗷打鸣时,苏昀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就被花锦从床上拎了起来。
有些人,虽然身体离开了床,但是灵魂还和床板黏黏糊糊不分离。
苏昀眼睛困倦地眯成一条缝,像只猫儿般闭着眼换好繁复的喜服,又被花锦好好收拾了一番。
盖住黑眼圈,嘴唇上也涂了层类似胭脂的染色物品,头顶上还倒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固定发型。
然而头顶上的呆毛却无论如何都神采奕奕地挺立着,完全按压不下去。
随便披块绸布上去,都会倔强地鼓起一个小包来。
花锦盯了许久那块像头顶肿了一块的鼓包:“”
终于,她开始将目光转移到苏昀的穿着上,彻底放弃了那根呆毛。
从没有一丝微光折腾到天大亮,迎接苏昀的婚驾龙车已守候在外面。
小龙同样大清早地就被陆司长从龙窝中炸出来,此刻在苏昀家外面打哈欠似地喷着小火团。
身上被绑着流光溢彩的装饰用红绳,拉着身后华贵的车架,歇在云端上。
它,龙誉,委曲求全,抛弃身段,甘愿做勤勤恳恳的拉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