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宁镇是个属水的地方。
一池春水旁,总有并禽互相依偎,交颈而眠。
茶楼下的说书人眉飞色舞,三俩孩童听罢抓耳挠腮,好奇问道:“先生!并禽是什么?”
说书人摇摇扇子,怡然自得道:“就是鸳鸯鸟儿”
“先生先生!咱们镇上有鸳鸯鸟儿嘛?”孩童争先恐后。
说书人一抚下巴,稍稍沉吟。随后咧嘴一笑,点了点头道:“树下睡着呢”
鸳鸯成双成对,可要是少了一只,它就睡不着了。
江湖是一卷珠帘,人是珠子,故事是串线。
少年人提酒上前,随性地匝起袖子,来到柳树跟前,把酒搁下,倚靠着坐了下来,一条胳膊搭在撑起的膝盖上。
姑娘托着香腮,望着桥下清水河的美眸一凝,手里把玩的石子也不再抛动。
她稍稍偏过头来,发丝迎风,几缕幽香拍打在百里文若的面庞又像是有意给这少年腾个地似的,朝着一旁稍稍挪了挪身子。
百里文若的视线一直望着前边,是这姑娘先前一直凝望的地方。
河水清澈,清澈到看不见一条游鱼。
少年人嘴唇微抿,这才偏过视线,迎上身旁人儿,又向她做了个讨要东西的手势。
姑娘指了指自己手心的石子,百里文若点了点头。
于是接过,百里文若手腕一翻,使着巧劲朝前一掷!
几个水漂乍现,水波不惊的清水河上顿时涟漪四起。原本无鱼的河水里,近百条鲤鱼拥挤涌现,红浪滚滚,甚是壮观。
姑娘好奇,竟是兴起地站起身来看了看。她倒不是看鱼,而是觉得百里文若先前打的水漂有趣儿,于是试着拿过一枚石子,也学样子掷了出去!
雪白的长腿距离百里文若不过咫尺,百里文若不敢侧目。略带芬芳又细腻光滑的嫩肉随着姑娘动作幅度增大而微微颤动,甚是诱人。
百里文若看着前方,就在姑娘脱手的瞬间,石子竟是贴着水面飞掠,扬起一片水雾!与百里文若所掷出的,宛若蜻蜓点水般的水漂涟漪不同,这姑娘分明是以石子为剑尖,在河水上划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沟壑!
两边的河水平静,唯有那条沟壑惊艳。直到石子嗖地飞去对岸河堤,再啪地一声嵌入石头里,那条浅浅的沟壑才渐渐收拢,最终消失。
姑娘稍稍侧目,像是争胜似地瞥了眼身旁的百里文若,再踢了踢扔在脚边的石子,仿佛要百里文若再与自己比试一场。
百里文若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提壶饮酒,葡萄美酒甘甜香醇,这难得的佳酿,顿时也引起了姑娘的注意。
她是喜好饮酒的,而且嗜酒如命。每次那老宅里的书生给她带来酒水吃食,她只要酒,可是愁煞了那书生一片苦心。
她坐下身子,清澈灵动的杏眼像是贪吃的猫儿般偷偷一瞄,娇俏粉嫩的鼻尖轻轻一耸,她分明是悄悄地嗅了嗅。
百里文若见了,微微一笑,便不再喝了。转过身去递了递酒壶,姑娘也不客气,嫣然一笑,好看的玉手探出便要接来。
可就在那青葱纤指就要触碰到时,百里文若却又一缩,将酒壶给收了回去。
姑娘顿时一愣,柳眉紧蹙。她的额头像蝉,广而方正,光洁丰满,很是端庄。然而这端庄里却是露出了些许怒意。
少年人见了一脸尴尬,连连摆手,自己可不是来调戏姑娘玩儿的。
于是说道:“那书生说你只喝酒,不吃饭,确实如此?”
姑娘蹙眉,偏过头去道:“不吃便是不吃,什么确实不确实的?”
姑娘语调刁蛮,百里文若听罢不免有些惊讶。乍一眼看去,她出落得像个不染凡尘的仙子,百里文若还以为她定是个不苟言笑的冷艳玉女,怎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