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白交替,时而如白昼光洁,时而如黑夜无光,时而交汇着化作暗淡灰暗的腕轮,是以撒从记事起,一直一直戴在身的东西。
这是个平凡无的东西,没有什么强大的威能,也没有什么神的能力,甚至算放在别人的眼前也不会有人注意,连他自己有的时候忘记自己手原来还有个腕轮戴着。
他一直戴着它,无论是醒来,还是沉睡,无论是忙碌,还是空闲,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他一直都戴着。
他在枯黄的草地山行走,数着失落的羔羊。他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行走,看着前方的魔王。他在溪泉捡起了虚弱的小黑蛇,签订了契约。他在河畔边的废墟杀人,改变了命运。
他在洪流清洗着袖口的血渍,看到了彼岸的末白小山村,和此岸的寂静无人区。
这里,那里。以撒,燃虚。
他捡起了那个男人留下的剑,却注定要违背对方的初衷,融成了一把刀,为自己而杀生。
“你最好闭眼睛,不然我会连你一起杀了。”
以撒回过头,咳着血,对魔呼伽罗说。
在这一瞬间,他很虚弱,也很强大,他很温柔,也很残酷,魔呼伽罗浑身震颤,听话的闭了眼睛,但又不甘心的冲苍耀石努了努下巴,问:“她为什么不用。”
以撒笑,然后回答:“因为我爱她。”
苍耀石很感动,但也很懂事的闭了眼睛,说:“我也爱你。”
“你们有完没完?”魔呼伽罗气得骂人,眼睛却重得像灌了铅,睁不开来,她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以撒的确刻意压制着什么,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原来藏得这么深。
习惯成自然。
一头被人类养大的狼,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一条温顺的狗,因为它觉得摇一摇尾巴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被人摸一摸脑袋,夸一句真棒,似乎也挺值得开心的。
但狼是狼。它可以为了某些人变成牧羊的犬,也可以为了某些伤害的人恢复本性,咬掉别人的腿。
因为有的人吧确实它还像个畜生。
以撒冷笑了一下,收起了腕轮,在这一刻他想到了某座螺旋的大山云烟缭绕,里头应该有个受人虔诚叩拜的神座,座位还有个道貌岸然的大英雄。
这是他要杀的人。
为了杀他,以撒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当个魔王。
如现在,他向前迈出一步,看了西斯廷一眼,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升腾起了黑色的气流。
“这一刀,你可一定要接下。不然,他会死。”
以撒说,指了指后方的阵纹法师弗雷,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出现在了左半边的身体,那是火焰,象征了绝对的虚无和湮灭,连空气都被吞噬,发出了哀鸣般的扭曲。
黑色的火焰。
北境,沉默的北海,那道无形的时空屏障后方的暗面大陆,衔着自己尾巴的黑蛇雕像下祭坛,那盏飘忽的第七座烛台又摇曳了一下,黑色火焰升腾抖落了暗色的火花,惊动了无数在黑暗蛰伏的人影。
“他没死,他还活着,他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和次一样,无数重复的回声在后方传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