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未婚夫,依礼孟景柯是应该来秦府拜见的。
二嬷嘴巴张开又合上,她再不甘心,这事也得认。
两人都不再说话,秦娥早早上床,夜里听外面的榻上,二嬷不停的翻身。
秦娥不敢乱动,若让二嬷知道她也睡不着,二嬷的心只怕会更乱。
这时候,最怕的就是乱。
第二天一早起来,两个人各自顶个黑眼圈,相顾无言。
去大殿的路上,秦娥听灰文在后面小声的劝二嬷:“嬷嬷年纪大,熬不得夜,往后都换我来守夜吧。”
秦娥暗暗叹气,放慢脚步,等着腿脚不甚好的二嬷跟上来。
虚戒很会看眼色,一应安排分毫不差,却再不敢笑呵呵的提起麒麟门半个字。
三天一晃而过,再留一晚,他们就回秦府了。
秦暄想去看碑,秦嫣对碑帖没兴趣,但很想去看碑林后面的梅林。做完了法事,两人跟着冯七绕到后山去玩。
秦娥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看他们兴冲冲的乱跑。两人跑的飞快,秦娥示意冯七,“冯管家只管去盯着他们,我在前面的亭子里等你们。二嬷也去,有你在他们也能跑慢点。”
秦娥吩咐好,带着灰文沿着山路往左边的六角亭走。
六角亭位置极好,一眼眺望的极远。此刻远处云雾缭绕,四下白雪皑皑,秦娥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觉得胸口一直荡着的那团郁郁之气消散不少。对灰文道:“我以前不喜欢登高望远,觉得又累又无趣,这会儿终于体会到那种豁然开朗的心情了。”
灰文也兴致勃勃,笑道:“我小时候常跟哥哥到处跑,我们那山比不得这里又高又好看,但跑上去啊啊大喊几声,就觉得很畅快。不过爬的时候真累,我人小腿短,总被哥哥甩在后面。我一边哭一边追,他每次都说我麻烦,可每次都跑回来牵我。下山的时候,也是他背我。”
“你想家了?”
灰文神色黯然的点点头,“想,不过也没地方想,一场洪水,家和家里人早都没了。哥哥把我推到树上,我捡回一条命,他被水冲走了。我在树上挂了两天,水退了跟着人一路乞讨,也不知道往哪走,反正哪里有饭吃就往哪里走。后来被人贩子拐了卖进秦府,又进了兰畹苑,如今兰畹苑就是我的家。”
秦娥第一次听灰文提起自己的身世,她以前一直以为灰文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秋菊和冬梅的家人也都是在洪水里没的,后来被我外祖父捡回来带进了府。”
“我听她们说过,”灰文抿嘴羞涩道:“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都找到了好的主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望着山色说话,忽然灰文指着下面道:“大小姐您看那是不是大爷?”
秦娥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一袭石灰色的长衫,可不正是秦晖。
“大哥不是去会朋友了吗,怎么在这里?”
秦娥望着他的背影,“你能看清大哥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吗?”
灰文眼力好,仔细看了一会儿咦了一声道:“是黄纸,大爷在给人烧纸呢!”
秦娥拧起眉头,“走,咱们悄悄过去看看。”
看着距离很远,两人抄小路,却没几步就绕到了秦晖待着的山石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