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却怕了,不愿算,更不敢算。
算一下今日所见之人是否真的是洛熠潇?是了自然好,若不是呢,这颗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温度的心脏该如何安抚?再死一回?那却是无论如何难再活过来了。
算一下今夜她会不会乘风踏露前来“赴约”?来了自然好,若不来呢,惴惴不安藏了这许久还算小事一桩,今后是否要绞尽脑汁去靠近去接触,想办法再续前缘?
问题是,她的潇儿,还愿不愿意再给她这个机会?
慕容合一颗心七上八下,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月过柳梢,双脚发麻,不知名的鸟儿入夜未眠,叽叽喳喳在林间穿梭啼叫,就在慕容合失魂落魄,满以为今晚就要以失望告终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很轻,即便伴随着窸窣的树叶抖动声都快要被鸟叫虫鸣淹没,慕容合却真真切切听见了。
迫不及待扒开挡住视线的树枝,果然,就看到了那个叫她心心念念了一整日的身影。
白衣黑发,足尖轻点一跃,转眼之际人便到了泉边。怪不得脚步声这般轻,原来她竟是一路以轻功行来。
幸好,慕容合暗自呼出一口气:我所栖之处足够高,这才没暴露身形叫她瞧了去。
倘是如此,慕容合依旧下意识移动身形,往身后繁茂的枝叶间缩了缩。同一时间,脖子却是极尽所能伸长,卯足了劲儿往泉边看了过去。
泉边人衣衫尽褪,玲珑曲线一目了然。
慕容合目光贪婪,看着看着,却乍然红了眼眶。
“我……莫不是在做梦吧?”慕容合喃喃低语,想都不想就去掐正紧紧攀附着的树干触感真实,硬的!
这还不够,一转脸,又掐自己攀折树干的胳膊指甲入肉,好疼!
感觉到痛,她却一咧嘴,无声笑了。
会痛就说明是真的,她的潇儿没死,她的潇儿……真真切切回来了!
如若不是此刻正在树上,慕容合说不定要高兴的手舞足蹈。树枝限制了她的发挥,可也仅仅是限制,并未完全阻止,所以她还是情难自禁,一时没稳住稍稍晃了一下。
树叶“沙沙”,旁人听来只当是风声,清冽泉水当中正垂首仔细清洗的人却停下了动作。
她警觉转身,先四周环绕一圈,却并未发现什么。
慕容合早吓得整个人钻进树叶里,鼻子眼全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个窝头尖一样的下巴。
被发现了?潇儿会不会把我揪出去爆打一顿,又或者看到我之后马上扬长而去?
若真如此,慕容合情愿挨揍。只要还能看到她,感受到她,只要她真真切切在身边,不再弃自己而去,即便被当场打死,慕容合都觉得心甘。
可屏息静静等了半刻,她却还是稳稳在枝桠间藏着,没被谁揪出去。反倒是原本“哗啦啦”悦耳的水声,听不见了。
是……走了吗?
失望铺天盖地而来,慕容合恨得呀,真想当场咬碎了满口的牙。
叫你没忍住!现在吓跑了潇儿,该如何是好?!
慕容合恨恨的拨开树枝,恨恨的探出头去,恨恨的抬眼……
“啊!”
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只惊着了自己,却未曾撼动眼前人半分。
她一袭白衣胜雪立于枝头,衣袂翩跹,青丝乱舞。你只当这是哪株娇美的花儿修成了精,或是哪滴晶莹的泉水炼成了灵,再不然,许又是广寒宫中那位仙子不甘寂寞,动了凡心……
直到,她淡淡开口:“何人在此隐匿偷窥?”
隐匿偷窥?是了,我此番行径正像极了那梁上君子,是见不得人的。
慕容合先是一臊,再是一惊。
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