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玄古须臾卦实在太难解,所以卜先知和赵异香都没有去设想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一心只想着,若被要挟开卦,该如何应对。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就这么眼睁睁发生了随着最后一声“咔哒”落定,轮盘吻合,数道金光从轮盘的缝隙中射出,形成环环相扣的光圈。沉阙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略微惊讶地瞅着。
而另外两人早已白了脸,他们都是开过卦的,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二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到了默契,而后一前一后,同时向沉阙袭去
沉阙眼一眯,手一挥,用内力将他们打飞数十丈远,笑说:“看来,我同这卦有缘呢。”
二人受创落地,嘴角溢出血丝,半天没能爬起来。卜先知捂着钝痛的胸口,摇晃几欲昏迷的赵异香:“快起来,不能……不能让他窥见天机!”
“天机?”赵异香晕晕乎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绝学吗?”
卜先知一怔,而后更是急切:“无论是什么,都不可叫他窥见!他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好处!”
“为什么是我?”赵异香稀里糊涂。忽然,她想到什么,一下清醒:“你是怕他知道自己命格的真相,会迁怒于我?”
卜先知没有答话。
她望着对方,再也忍不住,嗫嚅出声:“师父……”
这一次,卜先知没有抨击。
“你是在关心我么?”
卜先知不愿再多说,径自踉跄前行。赵异香眼角泛泪,嘴上却噙着笑,跟了上去。
玄古须臾卦一开,可真是光怪陆离,如同乱花渐欲迷人眼,每一道光圈上都漂浮着不同文字,组成不同内容,每转动一刻,便又呈现新的东西。沉阙不懂卦的组成,只随意转动几下,便目睹许多前事,因果。天上地下,包罗万象。他不禁啧啧称奇,果然是一件奇物,怪不得卜先知要隐瞒其中奥妙,确实有了它,便如同将天下纳入囊中。
忽而,他瞅到熟悉的字眼,转动几下,令字更为具体,而后不禁念出口:“癸巳年正月子时,龙蛇交替之际,天降一子,生重瞳,命至阴……”念道这,卜先知与赵异香已奔了上来。他又一甩袖,卷起地上几颗石子,渡以内力,将二人胸口打出几个血洞。
确定他们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他才安心再念:“此子至尊,降生皇族,登九五,执掌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降生庶民,竖旗为王,改朝换代,取而代之。”
念到这,他缓缓垂首,冷眼望向卧在地上呻吟的二人,沉声问:“你们知道么?”
二人不啃声。
“你们知不知道?!!!”他陡然放大嗓门。虽然是质问,可他早已从他们闪烁的眼神中读到了答案。
“你们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笑了,悲怆,癫狂,而又愤怒,“我一直以为,我生来不详,天不怜我,我该认命。可你们……你们知道真相,为何不道明?!”
卜先知翕动着唇,刚要说什么,却被赵异香捷足先登。她慌慌张张护住卜先知,急急道:“不关我师父的事,是我,都是我!是上官瀛逼我道出天机,他知晓后放出谣言,毁你一生。我才是始作俑者,你要杀要剐,全冲我来!”
“你闭嘴!!!”卜先知吼。
“师父!”她喊得悲切,“我做的孽,我自己领罪!”她又面向沉阙,“你杀了我吧,放过我师父!他什么都不知道!之前开卦,也是我不听劝,一意孤行,跟我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
沉阙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最后定在赵异香身上。他蹲下来,逼视对方,低低道:“你说的没错,你才是始作俑者。”说着,扼住对方的喉咙,将其提起来。
“异香!!!”卜先知惊呼。
赵异香两脚悬空,在身下乱蹬。沉阙笑得阴森,一字一顿道:“不过,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赵异香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闭上眼,安心领死。
“你放开她!!!”卜先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沉阙将目光投向他,凝视片刻,冷不丁道:“卜先生,你这一生贞卜无数,有没有给自己算过卦?”
卜先知没有答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阳寿?”
卜先知眼神抖动一下,已有了预感。
沉阙露出嗜血的笑,干净利落地吐出三个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