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楚世恒十分不自然地将脑袋转到了其他地方，似乎有些不敢直视楚心沫的双眼，“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节俭呐。以前你爷爷还没有从楚家搬走的时候，就总是会对我说一句话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时至今天，你爷爷的话犹在我耳边回响，于我而言，仿佛就如同昨日一般。”

楚心沫看着对方遮遮掩掩的模样，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解气，对方虽然从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对不起爷爷的事情，但说到底，爷爷最终还是被这个能力平庸却野心勃勃的儿子逼走了。

眼下作为最懂事温顺的孩子，楚心沫不得不露出一副忧心忡忡，十分担心的模样：“爸爸，你也不用难过了，虽然爷爷已经不在了，但是他对我们教导和影响都还在，他依旧十分真实地活在我们每个人心里。”

看得出对方是真的在十分真诚地安慰自己，可楚世恒却在听完楚心沫的话之后，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身体更是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好似吹到了冷风，又好像被什么害怕的东西吓到了一般。

总之，现在楚世恒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和刚才出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额头甚至还冒着几滴闪光的虚汗。

“是啊，”借着怀念伤感的名义，楚世恒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以遮挡住心虚和不安的眼神，“要是你爷爷还在，看到你还这么敬重他的模样，相比他一定十分欣慰，不枉他疼了你那么多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楚心沫微微含着泪光的漂亮双眸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被什么突然触动了一般，两行惹人心疼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挂在那张楚楚可怜的清秀小脸上，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不知是情到深处还是演技太厉害，此时的楚心沫完全像是一个突然失去了从小相依为命、失去了最挚爱亲人的可怜人儿，双眸含满了泪水，并且像是开了阀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却拼命咬紧嘴唇，不让一丝的悲伤和痛苦流露出来。

那委屈又倔强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的一个人，楚世恒心里的不忍和恻隐之心像是泉水一般，突地一下喷、薄出来，并且蔓延到了全身。

此情此情，让楚世恒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他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很多，走路的时候都是颤颤巍巍的，深一脚浅一脚，仿佛站不稳一般。

“心沫，别难过了，你还有我们再呢！”

楚心沫能清晰地感受到楚世恒的大手正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头顶，那轻柔的动作显得格外的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快被对方故意装出来的假象给欺骗了。

但是，楚心沫心里又十分清楚，在上一世的时候，楚世恒就从未在意和关心过她，而且对方都会将这份厌恶表现得很深，直到最后才显现出来。

所以，就算此时的心绪被勾动了，楚心沫也能通过回忆往事，来将这些不该在此刻出现的情感迅速地压制下去，她的重生不是为了感受这份微薄的怜悯和同情，而是拿回自己应有的一切。

“嗯。”

看着手下那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微微地点了点，楚世恒才觉得自己差点堵塞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他那张总是过多伪装内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