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些什么?”
“我想知道她芳龄几何,是否嫁人,是否已有儿女,若还没有,能不能考虑一二,又要多少聘礼。倘若我预支个几年工钱足够,那便无妨。”
雨蝶不忍回绝,微微点头:“好,我替你试探一二,但也无法追问太多,稍后若听我轻咳一声,余下的便只能倚仗你自己了。”
“多谢。”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几下叩门声,回首一看,那雪白的身影已立在门沿:“抱歉,各位久等了。”
雨蝶道:“哪里话,才刚到午时,白姑娘快请坐。”
云遥知道这店里仅有一位厨子忙不过来,便毫不客气地去柜台端了坛酒,白素问忽然摆手道:“抱歉,我不喝酒。”
“为何?”
“家中尚有人等候,我不想归去时一身酒气。”
雨蝶道:“那我们便以茶代酒好了。”
“祝姑娘不必顾虑我,不可因我坏了兴致。”
“不妨。”
后厨浓烟弥漫,炒菜的声响一阵接着一阵,隔着门帘飘出淡淡的酒香味儿。四人聊了些江南风貌、临安城中的大事小事,雨蝶忽而问道:“白姑娘如此寡言少语,可是对我们尚有些顾虑?”
“岂敢,祝姑娘昨日慷慨解囊,而今又盛情款待,令我受宠若惊,只是素问生来如此,早已成习惯,不会说讨人欢心的话。”
“我曾经也久居深闺,无人倾听与诉说,但后来发现只要多读些诗词歌赋、野史趣谈,一样能增学识、开阔眼界,而知音,终有一天会出现的。”
“我从小到大都在研读枯燥无味的医书,尝草炼药,没有祝姑娘如此闲暇。”
“那也无碍,至少你遇见同为医者的许大夫,应是有不少话可以聊……白姑娘,女子学医甚是少见,莫非你也是祖上数代行医,故而要你继承衣钵?”
“没有。”
“那令尊令堂未曾反对?”
“他们很早就过世了。”白素问低声答道。
“对不起,既然如此,那手足之间更应多些扶持、关怀、照料,才不至令人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祝姑娘,我既无父母,也无手足。”
“这倒奇怪,昨日你在临安堂抓药,所取之量仅够一孩童,我还以为是你的弟妹。”
“怎么可能……”
雨蝶笑道:“有何不可?白姑娘看上去也不过豆蔻之年,有个小五六岁的弟妹也不足为奇。”
“此话真是折煞我也,其实我的年纪比你们所想要大上许多,哪里还会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弟小妹?”
“这……我明白了,不过家中可还有人照料?小孩子独自留下实难令人安心。”
“不必担忧,她挺懂事的。”
雨蝶轻咳一声,暗示已然尽力,不再过问了。此时的许萱面如死灰,黯然伤神,两手合十搭在桌上,互相使着力以解心中愁苦。
雨蝶见他应是放弃,缓缓起身道:“几位稍等,我去后厨催一催,看为何菜还没上来。”
“白姑娘!”许萱突然一呼,吓得闲来无事正转着筷子的云遥浑身一颤,一双竹筷摔落地上,两位女子同样面带惊疑之色。
“你唤我作何?”
“我、我想请问白姑娘可是一人,孩子的父亲是在远方从商、参军,还是抛妻弃子之徒,又或是已经离开人……怪不得姑娘放弃行医,定是如此了……那姑娘可有想过改嫁?这聘礼……”
“砰!”
白素问猛地起身,一手拍落了茶杯,掉地碎成一片又一片,两眼怒瞪着,语调却十分平和,平和得令人不寒而栗。
“你多虑了,无论我是做贞烈还是守活寡,哪怕流落风尘,也轮不到你这穷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