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琴虞山上,蔚蓝的天空下,凝心眺望着西北面,等候一个永远不再归来的人。海面碧波粼粼,鱼鲛戏水,白鸟展翅岸边细沙如银,浅浪如雪,海贝七彩炫目。越是此景,越是衬出女子心中愁怨。
一个小男孩儿扛着桃木剑来到膝下,笑着呼喊:“娘,你教我的剑招我已练完了,我挥满了五百下……娘,你怎么不理我,娘!”
“啊?”凝心恍然醒来,低头道:“剑练完了?那就去修习符法。”
“娘,我想去海边玩儿。”
“只知偷懒,男子汉生在世间,当顶天立地,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娘,师父说让我别听你的,你又不是男子汉。”
“那你就去学他好了,整天只知抚琴,就像那个人只会舞剑一样。琴与剑,一是为一时雅兴,一个不过是百兵一种,以此当作一生追求,真到大难临头时才知自己有多弱小,只会躲藏和逃命。”
“承儿听不懂,娘,我看到一只大海鸥带着一只小海鸥在捉贝壳,师父说那是一位母亲在陪孩子玩耍,你也和我一起去抓贝壳好不好……”
男孩儿不止不休地拽着凝心的裙摆,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二人身后,南海琴仙缓缓走过来:“承儿,你娘有些心事,别打扰她了。”
“师父,我已练完了剑,不想再学符法了。”
“那就去弹一首曲子舒缓心绪,君子之道,琴心剑胆一样不可或缺。莫听你娘胡言乱语,她所说之人,举世百年能有一位便足已,你不必成为那个样子。”
“好。”
小男孩儿扛着桃木剑跑开了,琴仙走近劝道:“女儿呀,你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容貌虽无异,但气息已如老者,再不好好修行,只怕命不久矣。”
“我已活了两百余年,两百年如一日,这份长青不老的容颜,世间多少女子日思夜寐而不可得,我拥有它,却又换来什么?求仙问道,终究是一场空。”
“罢了罢了,我的寿数也不比你多上几年。本想着我先行一步会更好,毕竟你走了我会难过,而我走了你却未必如此。只是,寿数将尽之时,你还是带着承儿回崖州一趟,见见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婿,从承儿记事起,你们一家三口从未团聚过。”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都过去了二百年,你已让他二百年没能见到孩子,数次徘徊在琴虞山外被结界相阻,还不够吗?当初他就算有所欺骗,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能活着,是你一时赌气答应嫁给了他。”
“我恨他,更恨我自己。”
“我想,那位玄清道长在天上若是有知,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般活着。”
楚湘剑隐隐泛起樱红的光亮,琴仙道:“怎么回事?此剑有变故?”
“是剑灵,也许再过十余年便要苏醒了。”凝心苦笑道。
“剑灵?为何不早说,之前封印了承儿两百年,便是以此剑为媒,两百年朝夕相处,恐怕冥冥中会有羁绊。”
“无妨,是至善之灵,算是我送给承儿的一件礼物,一份补偿。小离终于要出生了,只可惜,承儿却不是我和他的孩子。”
“休得胡言,无论怎样,与孩子无关……”
楚离仍躺在床榻上,几人则如站着睡着一般,窗外,吕长歌静静听着一字一句,确定幻境中没什么指证身份的线索,除了那朵花有一丝可能。当感受到玉片的灵力渐渐散去,众人即将醒来,他也悄然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一早,炎钧在大堂里拍着桌子叫喊:“什么?你们又看见了玄清道长?为何不告诉我!”
星萝道:“是你自己要走的,还说一点兴趣也没有。怎样,找到大叔没?有没有将他踹进湖里?”
“沿湖逛了一圈也没见到他的影子,遥,再看一遍可否,我也和你一样对前辈十分敬仰。”
“很遗憾,玉已经碎了。”云遥失落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