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字写得不够好看。”
“我替你写。”
“那……多谢了。”
剑心不再推辞,驿馆内,雨蝶执笔写下一行行隽秀的小字,很快将自己的书信写完,随后铺开另一张。
“尊父膝下,男承禀上,这样开篇如何?接下来怎样写,你有哪些想说的话?”
剑心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该讲些什么,既然你说寄信是为报平安,那就写平安、勿念四字好了……算了,就写平安二字,也许他正忙着钻研铸剑,根本不曾想起我。”
“他是你爹,怎会不想你?你已知晓一切,不管他做过怎样的事,却从未对不起你,你何时才能与他化解前嫌,像寻常父子一般?”
剑心眼含着泪,捂着额前低首道:“你随意写好了,我不反对。”
寄完了两封信,走出屋门时,正看见楚离站在石阶前,两手置于背后:“祝姐姐,剑心……你的眼眶怎么红了?是祝姐姐欺负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
“高兴一点好不好,我送你一件礼物!”楚离双手捧着剑穗,递到他的眼前,紫荆叶状的图案展开在玉手中。
“这是……剑穗!”
“是心!你叫剑心,你有剑,这是心,给你!”
“哼,这是谁的心?”
“我的心呀!”
喧闹的人群里,云遥和炎钧悄然躲在暗中偷偷观察着,炎钧低声自语:“哟,祝姑娘也在?”
云遥撅嘴道:“炎钧,你教小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我都觉得害臊。”
“又不是咱俩去说,哪里害臊?那丫头也不经世事,没什么好怕的。这叫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正说着,炎钧忽然开始愣神,云遥问道:“怎么了?”
“糟了,我极少用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何事?”
“剑有文武之分,剑穗常用于文剑,也就是宫廷舞剑,或酸儒文人手中的剑。而真正的剑侠是不会佩戴剑穗的,相反会有些厌恶,因为剑穗系在剑柄上只会碍手。”
“那也就是说,咱们在帮倒忙?”
“你很聪明……”
剑心犹豫了很久,仍旧不肯收下,雨蝶劝道:“愣着作何?这是小离赠予你的礼物,这般心意,岂有不收之理?”
“可我收下何用?哪里有剑客会带剑穗的,这只会成为羁绊。”
“谁告诉你一定要绑在剑上?买一块玉石缀着不也挺好?小离,我说的对吧。”
“我、我也不太清楚,两位哥哥说这的确是叫剑穗……”
剑心忽然抬头望天:“看!烟花!”
两人闻声一抬头,夜空中只有群星闪耀,皓月当空。再一低下,白衣少年如鬼魅一样消散,楚离呆滞片刻,很快感受到楚湘剑的动向,朝着流水般的人群中一面追赶一面高呼:“剑心!别跑!”
云遥和炎钧扭着脖子目送她离开,云遥叹息道:“咱们也赶紧溜,做这种好事就别留名了。”
一回身,雨蝶站在二人眼前,略带责备的眼神直直望着他们:“谁出的好主意?”
云遥拍着后脑勺,尴尬地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他了!我哪里憋得出这种话?”
“我!我错了。”
雨蝶微微摇头:“感情之事不可强求,我们只能先助他们相识相知,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何用?”
炎钧道:“可有的人始终不语,一辈子藏在心里也不见得是好事,祝姑娘,你说对否?”
“我不与你争辩,阿萝正在四处找你,方才我们一路,她看见别人成双成对,心中甚是不悦。对了,还有些人偷偷盯着她,似乎想打坏主意。”
“那我是有必要去瞧上一眼,如此良辰吉日,万家灯火,若是突然倒下几个身中蛊毒、七窍流血的人,可就坏了大家兴致。”
“你还是先想想该如何哄她,否则一会儿中蛊的人还不知会是谁。”
炎钧拱手道:“那我就先告辞了,看来出现在此地也是上天安排,二位,良宵难得,不多叨扰……”
云遥和雨蝶相视而立,在临安城中这极尽繁华的街道正中位置。恰逢此时,城中开始燃放起烟火,一盏又一盏飞往天际,绽放出最美的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