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言捕头忍着伤痛走到龙九爷身旁,用肩扛起他的臂膀:“忍着,我带你去医馆。”
“姓言的,钱由我自己出,你敢借一文老子弄死你!”
两人相互扶持着走入远方的夜色中,星萝撅嘴道:“什么玩意儿!清官也能与恶霸成为朋友?”
一转身,炎钧和吕长歌却如两尊石像,问话不应声,拍打不理会。
“喂!你俩怎么了?”
“无事……”吕长歌清醒过来,朝着海岸而去。
不久后,炎钧也回过神,星萝突然出了个主意:“你不是想将他踹进湖里?这可是个好机会,眼前是一片海呀!”
“算了,今晚不是时候,走吧,我们去放河灯。”
吕长歌在海边继续喝着酒,恍惚中看见一个身影,飒爽英姿,徐徐走来。
“怎么就你一人?那位大姑娘呢?”洛轻雪笑问道。
“早跟丢了,你不也是一人?”
“讨厌,要你多嘴。”
“丫头,他们两人何在?”
“不知道,也许在一块儿吧。”
“了不得!我随意一问,你就知道我问的是哪两人。”
“找打!”
洛轻雪挥起拳头,吕长歌赶忙摆手求饶:“好了好了,不说笑了。”
“把你的酒借我喝点。”
两人坐在海岸边,洛轻雪接过酒葫芦,一饮而尽,却仍解不了千般愁绪,吕长歌看在眼里,也不免跟着一脸忧怨:“其实真该早做个决断。”
“做什么决断,我一个姑娘家,怎样也轮不到我。其实一直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真是不明白,你们两个丫头,一个征服了塞北,一个惊艳了江南,最后却会钟情于一个山里人。”
“感情的事本就无法说清,就像我也不明白,我师父还有凝心师伯,当年怎会喜欢那样一个相貌平平的人。谈什么情怀,我也有呀,我也征战过沙场,保家卫国,守护河山。”
吕长歌眼神中有蔑视,有嘲笑,更有沧桑之后的无奈,最终只汇成一句话:“不说这事了,聊些别的。”
“好哇,说说你,你之前向我们解释,说你以前当过差,秉公执法才杀了如鸳姐的丈夫。”
吕长歌心中默念道:“我如此说过?看来瞎话是很容易忘掉的……”
“想什么呐!”
“是、是又怎样?”
“我竟然真信了!不久前,我见城中一位捕头被人追着打,还不要我帮忙。我以前只在军中待过,对衙门不甚了解,看见他的官服,才想起你以前取出的那件是女子服饰。男女官差,服饰的纹路有所不同,这几朝都是如此。你……你该不会是以前还当过采花贼,溜进人朝廷命官家去了!怪不得要在你脸上划一道疤,以示惩戒。”
吕长歌被气得哭笑不得,捂着额头解释:“罢了罢了,在你想得更不着边际以前,我还是先承认,那件官服是我娘亲留下的,她是位女捕头。衣物我一直留着,是为了时时告诫自己,要以她当年对待镇上百姓们的心,来待三界六道、众生万物。”
“那你与如鸳姐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何来的深仇大恨?”
“老人家的事小孩子别多管,闯荡江湖,难免有些恩恩怨怨。”
“荡过江湖?对了,既然家境还行,为何要踏上这一条路?是经历了一番变故?”
“没有变故,是我从小就有这样一个梦,十几岁便离家出走了。你可知有一种玩物叫叶子戏?”
“知道,富贵人家消遣用的。”
“岂止富贵人家,蜀中遍地都是,四人围着一张方桌,搅和一堆石牌,眨眼之间一天就逝去,我却过不了那样的日子。”
“那离家之后呢?”
“离家之后我走过镖、做过工,还替人讨过债。”
洛轻雪大惊:“讨债!不还钱就放火烧房子的那种?”
“我只是吓唬人而已,可没真动过手。不过后来还是被同乡人看见,回去告诉了我娘,她扬言要带人来抓我,吓得我赶紧洗手不干了。后来遇上一个落榜书生,与之一见如故,便走上了另一条谋财的路。”
“做什么?”
“我作画,他题字,主要仿魏晋和隋唐时的几位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