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吟随后就到彭大人的房间,把众人签好的联名书交给他,同样说道:“彭大人,口说无凭,现在我们二十人都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只要大人今后对我们多多照顾,但有一人富贵,绝不忘记大人相护之情。”
彭大人道:“本官的眼光向来无差,你的聪明伶俐胜过她们百倍,日后一定前途无量。说不定日后反过来,本官还要仰仗你的关照”
张凤吟笑道:“那民女先谢过大人吉言。”
从下午开始,秀女们的待遇有了明显的提高。马车驾得比之前稳当了,再不像之前那样不顾她们死活地赶路,在不耽误行程的前提下尽量让她们休息得久一些。
如此到了第六日傍晚已经到了永顺,明日上午便可抵达通州和其他秀女集合,下午便可入宫,这样算来,也就比原定的时间延长了两日而已,而选妃之事尚在三天后举行。
自从秀女们和彭大人有了这层心照不宣的协议,对待她们自然是处处宽容了许多。晚上也允许她们在客栈后院之中自有走动,不再派人监视着她们,把守卫都调到了门口。其实秀女们坐了一天的马车,每次到了客栈之后都恨不得立刻休息,也没人会在院中走动。
张凤吟期盼着要进宫,现在皇宫已经近在咫尺,徙倚院中,数不清的忧愁涌上心头。抬头看看天上,想起了李后主的《相见欢》,“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妹妹有心事?”大概是想心事想得入神,身后有人说话她都不知道。回过头看到的正是赵语,“赵姐姐。”
“不知妹妹有何心事?可否告知一二?”危难是让人成长最快的方式,赵语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地经历了一番,自不像从前一般不谙世事。那日晚上她听到岑子清道出她的身世又欲言又止,当时还不明白,后来想起岑子清的时候,不禁想到这个画面,忽然觉得他这么问是肯定有用意的。
今晚见她不在房中休息,独自一人心事重重地在站在院中,猜想定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姐姐不才,虽不能替你分忧,但你说出来总胜过一个人憋在心里。”
张凤吟上京路上就认识这么个知心好友,现在亲近的人都不在身边,心乱之时,确实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当下把他们如何帮太子躲过刺客,后面如何被人报复,纵火行凶,除了她会武功的事情用别的说法代替,其他都一字不差地说给她听,就连她和太子之间错综纠葛的情缘也毫不隐瞒。
赵语听罢,也是仰望着天空许久,才道:“照妹妹说来,此番选秀入宫确实不像是太子的本意。太子对你有情有义,他定会助你们沉冤得雪。”
“希望一切都顺利。”
赵语笑道:“如此看来,我看这场选妃也不用再比了,太子不知道你也参加选妃便罢,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想方设法选你为妃的。”
张凤吟淡淡一笑,“我参加选秀全是为了父母,只盼进宫之后可以中途见到太子,待到皇上面前禀明冤屈,请皇上做主之后,即刻离开京城。”
赵语又陷入了沉思,“姐姐怎么了?”
赵语说道:“妹妹与太子之间的事情我不敢妄加评断,但这一路走来我也明白了世事多变,看似美好的事情未必就得圆满,而看似无奈的事情也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就好比我和清哥,以为可以长相厮守,却又横生波折。到了绝路之时又认识妹妹这样的贵人,真是应证了那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妹妹聪明善良,相信老天爷冥冥之中会为你指一条明路的。”
除了依依之外,难得有年龄相仿的人这么劝慰她,张凤吟心中舒坦了不少,两人相顾一笑。
张凤吟又问道:“姐姐后来是怎么和岑公子说的?”
赵语道:“我让先他回开封养伤,妹妹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更加确信自己不会夺魁了,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张凤吟道:“姐姐放心,等我见到太子之后,也会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他,相信他一定会成全有情人的。”她自己的爱情虽然没有了,仍然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语对她深信不疑,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一定做得到,心中的感激也更上一层。
到第二日一早,队伍前行到通州与其他两地之人会和。天津的秀女也是一路舟车劳顿到了通州,相比之下开封的秀女此时更显得精神饱满一些,无形之间更增添了几分美感。
六十名秀女重新拆开编排之后,分成三队,过了午时三刻,接受宫门的检查,依次进宫,然后由内侍监带她们尚宫局填写资料,安排住处。这些秀女仍是要四个秀女住在一起,由尚宫局的女官进行点名,每念到四个秀女的名字就站在一起,是为一个房间
也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彭大人的可以关照,她们两个无巧不巧地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或者说是她们之间的缘分吧。
念完名字后,两名女官带她们穿过两条长长的走廊,到了尚宫局后面的一座楼阁之中,“选秀期间你们就先住在这里了。”
抬头一看,楼阁的牌匾上写着‘烟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