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与自己一份安静,还真是不容易呢,邢芳姑姑你说我们在这样的深宫里面活着,到底只是为了简单的存活下去么,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那么就让这时间的等待变得更长一点也无所谓了,其实等待别人的宠幸和关注,都并非是生活里面的本质真谛,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活下去的目标和目的,但是我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早已没有了这些。
失去了家人和亲情,甚至连报仇或者是寻仇的心思也没有的我,早已看透了这个世间的全部纷争,其实每个人都是一场轮回往复,生生死死的都没有了第二种解释,说到底也不过是岁月生命里面的一抹红痕,怎么都抹不去的伤心,注定了成了彼此的纽带。
以前我也曾经听说姐姐在外面对家人的付出,也曾为她着急和担心过,但是后来随着自己在宫中的生活惨痛,也忘记了那些还停留的家人会如何,也忘记了母亲早已是年迈且经不住打击的孱弱身子,可是到了眼下,为什么自己却依旧没有了这样去面对过去亲人的勇气呢,到底是我还太过于懦弱了么,是我无法看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份和环境么?”
当邢芳姑姑将三殿下派人千方百计传递进来的书信,转交给宣瑾的时候,却见她并不着急着翻开其中的书信内容,反而是有些自言自语的问着邢芳姑姑,但也更多的是在问着自己吧,这样的感觉,似乎连邢芳姑姑都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自惭形秽,或者是一种自我的怜悯,但是我们都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面,谁都会对过去的自己而产生无法面对的自我怀疑,谁都是会习惯了这样的无奈生活,而忘记最初本质的彼此吧。
良久,看着宣瑾的沉默,邢芳姑姑才叹声一句道:“奴婢知道贵人您此刻的心情,也明白您内心的想法,其实无论是怎样的人,甚至是奴婢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都已经不是同样的自己了,但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曾经没有经历过什么,也没有被赋予和背负着什么的自己,并不曾理解这个世上的某些道理存在,但是在真正的经历了一些是非之后的彼此,也才可以真正的学会了要去独挡一面,即便是别人不曾理解和感受的到这些来自于我们内心深处的变化是什么,但是我们自己却十分的了解和清楚。
所以,我们要去面对的其实都并非是别人,甚至都不是自己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最后的亲人,而是我们自己本人了吧,总是要去认真的接受一个现在的自己,才会更好的面对明天的自己,而至于曾经的那个已经过去的自己,就无所谓了吧。”
邢芳姑姑到底是比宣瑾要大上几岁,这些多出来的岁月经历里面,也注定了不是一种白白的流失,更是一种在时间和岁月上面被洗礼的过程,也是注定了要去接受和承认的过程,唯有在这些岁月里面被流淌过的故事中,才可以看清楚自己真正的面目是什么。
听罢,宣瑾也缓缓点头,终究是将那封被邢芳姑姑捧上的书信拿起,但是这指腹之间的摩挲感觉,却是格外的让人无法接受,也格外的让宣瑾感到了一种恐惧和陌生,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这个写下这封书信的女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亲姐姐了,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宣家大门内,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自己也好,曾经的宣瑾也好,都成了被白骨埋藏的一缕幽魂了吧,至于其他人嘛
兴许都是如此,但也兴许都是命运所存在的一切未知,那些总会是被就此改变的人们,也总会是在某个瞬间里面被揭露了最轻薄的面纱,而被暴露出来的真正面目,才是我们都一直在期待的目的和真容,而这些更是需要我们去发现的全部秘密。
就在邢芳姑姑看着宣瑾打开了这封来自宫外的家书后,她无声的退去离开,想要将这内殿里面的安静全部留给宣瑾一个人,她也明白这种来自于家人的关心和给于,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存在,可是邢芳姑姑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宣瑾根本没有看其中的任何一个字,便是直接将这封书信丢进了火盆里面,只是看着那屡屡的青烟,而将自己眼中的最后一抹余光收敛完全,至此她都不再是那个宣家的三小姐宣瑾了,而只是这个后宫里面被埋藏了无数幽魂诡异的女人,一个被贵妃和皇后两厢利用的棋子,一个被圣上宠幸的孤苦女人,瑾贵人罢了。
这厢,就在宣瑜逼问着小宠,要说出关于宁毓雨的秘密时,小宠却是来个自我闪身,再也不听从宣瑜的召唤了不说,还愣是装聋作哑的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非要让宣瑜自己去摸索个清楚来?
但是,宣瑜既不了解曾经的那个宁毓雨,也不了解现在的这个所谓的大皇子国师,要说对于宣瑜而言,这个男人,只是成了一个被标注下来的名称罢了,反而不如那个荀公子三殿下,更加的让她有着想要靠近,或者是已经被熟悉的感觉?
有时候,事情的纠缠就是如此的奇怪,分明你一开始是做出的如此选择,但是到了最后却变成了另外一种选择,你分明进行了的这样的道路,但是结果却变成了另外一幅画面,甚至连你自己都找不出其中的道理和缘由,最终都成了你手中无数个被选择的结果,或者是连同一切都被就此抛弃的幻灭。
“小姐?您还没休息么?”
等到紫罗上夜后,看见宣瑜还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的样子,倒是有些关切的上前道:“小姐,这已经是入秋的天气了,尤其是夜晚可是要关上窗户的,您可别在这样坐在窗边了,会着凉生病的,这生病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啊。”
如今,紫罗越是跟宣瑜接触,也越发的知道这自己的主子不过是个表面上看着坚强,可骨子里面依旧是充满了小孩子心性的女人罢了,怎么都要自己好好的伺候呢。
听罢,宣瑜这才收回了满脑袋的思考,听着紫罗这叨叨个不停的口气,任由她拉着自己上床睡觉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还真是越发有了几分管家婆的样子呢,看来我以后可是要被你管的服服帖帖呢。”
紫罗被宣瑜这抱怨的后话逗弄轻笑,一边给宣瑜放下这床边的帷幔,一边状似娇嗔的说道:“小姐就会那我寻开心呢,难道不是小姐您自己说的么?要早点的休息,这明天一早还要去店铺里面上货不说,更是要给那庙堂前面送新鲜的花盆过去呢,小姐明知道自己身上还有着所有的负担和期望,怎么能不就此照顾好自己?”
紫罗也是苦口婆心,明明知道宣瑜的心中还有着太多放不下的事情,可是说到底也是为了宣瑜好才这样的,不然以宣瑜这样如此辛劳的程度,又怎么承受的住这般如此的打击呢,好歹也是个弱质的女流之辈啊,就是内心里面再怎么的强撑下去,这外面所给与的压力也会将她就此打垮的,而紫罗他们可是无法再去承受这样的失去了吧。
宣瑜的心理也明白这样的感觉,她听话的任由紫罗将自己身上的锦被一点点的压着这其中的边角,就此打个哈欠,翻个身渐渐的睡去了,但是这闭眼后的一抹泪痕,却是也跟着就此落下,那是一滴属于过去和现在在不断交织的回忆泪水,更是一种打心眼里面的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