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别说大公子的样貌那是一等一的好,才华更是出众。再是端淑王妃那等标致模样,就是我们这些老娘儿们见了也是打心里爱的。”坐在旁边的一夫人也笑着道。
薛菲听着着一句句奉承的话,要是放在平时她是开心也是骄傲的,可如今听着却是句句如利刃一刀刀地剜她的心。因着世族出身的教养和身为一国丞相夫人身份的骄傲,薛菲强忍着心中的痛,嘴角尽力地扬起一抹自然而由矜持的弧度,点着头道:“过奖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说的是呢,左相夫人说得在理。”一夫人附和道。
薛菲深怕自己再也维持不下这份矜持,赶紧借口去前面帮忙照看,招来一小妾招呼着各位夫人,又让一小丫鬟带着众位小姐去玩。
众人理解薛菲没能陪伴招呼她们的难处,毕竟大儿子大儿媳远在外地,其他少爷又还没娶亲,人手自然不够,也不能埋怨。如此众夫人便就着逢年过节宴请宾客有儿媳或妯娌帮忙省事多了的话题展开讨论,或各聊各感兴趣的话题。
户部尚书秦夫人是薛菲的手帕交,对于薛菲的一些事她还是知道的,但她却不知道王好儿的处境,看着好朋友忙得团团转,便自告奋勇的帮着好朋友招呼各位夫人小姐,八面玲珑,恰到好处的抛出话题引着众人闲谈,使得场面不会因着没有女主人的招待而变得尴尬,反而越聊越热闹,彼此聊开,众人对这位秦夫人也多了好感。
直至开宴,众人都不曾见过那位端淑王妃,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性,而心中如何疑惑如何猜测,各位官员和官夫人都是交际高手,自然不会表露内心的情绪,大家觥筹交错,庆贺左相的五十大寿。
“左相,今日你五十大寿,我敬你一杯。”刘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多谢。”王梁见着也起身举杯回敬,喝完酒,笑着请刘源落座道:“右相请。”
众人看着从来不对付的两位丞相把酒言欢,都看在眼里,可心思却各不相同。宴饮继续,众人一边看着舞姬妖娆的舞姿,一边暂时摒弃朝堂上因政见不同而产生的敌对情绪,一个个彼此谈笑风生,倒也有几分儒雅风流。
“老爷,苏公公到。”一个小厮走进来禀报,原本热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王梁听着道:“快请。”说完便站起身迎了出去。
“奴才给左相请安,祝左相福如东海。”苏明见着站在门口的王梁,笑着抱拳祝贺。
“借公公吉言了。公公请。”王梁笑着虚扶,赶紧请苏明入内。
进入内厅,看着满厅的大小官员和夫人小姐,苏明冲着大家行礼问候。之后便对着王梁道,“今日是左相的五十大寿,陛下特命奴才带一副字送给左相。这可是陛下亲笔之作。”
“微臣谢陛下隆恩!”王梁朝着皇宫的方向深深鞠一躬。
苏明招招手,身后的太监走上前仔细地将字画展开。在座的宾客都伸长了脖子,小声地随着字画的展开念出声:“劳心为民一国相,忠君爱国两朝臣。”念完都忍不住哗然,这等评价已经是最高的了!众人心中难掩羡慕嫉妒。
刘源看着垂下眼睑,这评价可是北冥独一份的!而他也是两朝老臣却不曾得如此评价,心中的嫉妒自不必说了。
“臣,定当竭尽所能报效陛下隆恩!”王梁跪下,激动的流着泪对着皇宫方向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明笑着扶起王梁道:“左相快起来,左相为北冥为陛下做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陛下都看在眼里的,陛下心里可是比谁都清楚。能得陛下这两句评语左相当之无愧。”
“是,陛下圣明。”王梁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报赧道:“让公公见笑了。”
“诶,这是人之常情。”
王梁笑着点头,转而将手里的字画拿给随侍道,“挂到正堂去,仔细些。”
“是。”那人捧着字画离开。
王梁看着苏明笑着邀请道:“公公快入席。”
苏明听着笑着略带歉意道:“左相相邀本不该辞,只是陛下身边还需要奴才照顾着,那些小的毛手毛脚指不定这会儿就出了差错,杂家还得回去复命。”
王梁了解地点点头,笑着道:“公公也是心系陛下。”
“做人奴才的,自然得把心放在主子身上了。”苏明应着,又道:“如此,奴才自罚三杯也庆祝左相五十华诞。”苏明说完便有小童机灵地送来酒壶酒杯,苏明自斟三杯一饮而尽,看着王梁笑着道:“如此,奴才先行告退。”
王梁点头笑着道:“公公慢走。”
苏明又给在座的大人们告辞,转身让王梁留步便带着小太监和侍卫离开。
出了左相府,苏明见着远处一队人马慢慢悠悠地向左相府走来,原来带头骑马走在前面的是王府的莱福总管,想了想转身对着一小太监吩咐道:“你留下注意着,回来禀报。”又道,“机警些,王府的人不好惹。”
“是,小的明白。”那滴溜着眼睛的小太监点头躬着腰道。
苏明又看了眼渐行渐近的队伍,转身带着人离开。
左相府内,因着慕容渊给王梁做足了脸面,各大小官员心里或多或少都带着情绪,宴饮依旧进行,却也没有之前那般热络,王梁这满脸红光,笑看眼前的舞蹈。
一小童走了进来道:“老爷,王府管家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王梁听着,蹙了蹙眉头问道:“端淑王妃呢?”
那小童摇了摇头道:“未见到。”
“请。”
那小童应是转身出去,没一会便带着莱福走进来。
“奴才给相爷请安,愿左相福寿同长。”莱福一挥拂尘带着标准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道。
“多谢。”王梁依旧坐在席上,看着莱福微微颔首,又问道:“怎不见端淑王妃?”
莱福对着王梁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听着王梁的询问,面上带着一丝不一样的笑意道:“左相是在问王好儿?”
王梁冷着脸,意思明确。
莱福笑了笑并不不回答王梁而道:“今日是左相的好日子,王爷给左相准备了一份贺礼。”招招手道:“抬进来。”
众人见着两名侍卫提着一个大木箱,木材也极其普通,和周遭的人窃窃私语才猜着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梁看着这地上的大木箱心中有些不安,不安起,疑惑生,却面上不显。
莱福看着王梁波澜不惊的神色,笑了一笑,道:“打开。”
一股尸臭味从箱子逃窜出来,随着箱子的打开尖叫声四起,原本端坐着的宾客惊叫着往门外跑去,丫鬟小厮胆小的吓得晕了过去。
王梁面色惨白地盯着那木箱里的尸体,耳边嗡嗡嗡地听着那四起的尖叫声,还有一道冷淡无情的声音:“王好儿擅闯王府禁地,被暗卫刺杀,还请相爷节哀。”
薛菲面无表情地看着,听着莱福的声音,紧握拳头身体直发抖,喉咙发紧得发不出一个声音,只知嘴里有血腥味,眼睛一翻,整个人往后倒去。张妈喊了一声赶紧扶住薛菲,抱着面色几近透明不省人事的薛菲痛哭起来。
王梁麻木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到木箱边,看着僵硬而冰冷的尸体,抖着手拨了拨贴着女儿脸上的头发,“好儿!好儿!我的女儿啊!”忽然伸手将冰冷的尸体搂了过来,紧紧的抱着,似乎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冰冷而僵硬的尸体,“我的女儿啊!爹对不住你!好儿!”王梁哭着喊得撕心裂肺,猛地松开怀里没有气息的女儿,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大步走向莱福喊道:“你们要给好儿偿命!偿命!”
莱福冷静地挥开王梁伸过来的手,掐着王梁的脖子冷笑道:“偿命?早在你女儿进府时就已经说过王府禁地不得擅自入内,她蠢到要送死,杂家也拦不住不是?这个结局左相应该早就料到才是,怎的还会如此失控?是你自己将王好儿往地狱里推,主子为了配合你们演这出平妃细作的戏码特意调走守着书房的暗卫,这结局应该是你们想要看到的才是。”
王梁闭了闭眼,盖住里面所有情绪,慕容痕一早就知道了!而他却是亲手将他的女儿送到魔鬼的手里!嘴里的血腥味让王梁保持仅存的一丝理智,用尽力气声音却也不大:“慕容痕……果然是……是魔帝!”
莱福听着笑着,松开手看着瘫软在地捂着心口嘴里的鲜血不断流出的左相大人,叹了一声:“唉,不容易啊。”转身带着侍卫离开。
趁乱偷偷躲到远处暗处观察着的小太监,看着王府管家离开,探头看了看,跑了出来往木箱里一瞧,转身快速地往皇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