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吃完一个就舍不得吃了,原样包好,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周敬,我不会做农活,也不会洗衣做饭,你若是娶了我,这些事要怎么办?”
周敬的心海间一阵波涛汹涌,喜不自胜便是如此,今天着实让他收获太多意外之喜,她愿意动脑筋想两人共同的未来就说明她是真打算和自己过日子了,他俊颜依旧,只有深邃的大眼里闪现出一片耀眼光亮:“我来做,你什么事都不用管,一切有我。我会和小嫂子去学手艺,做好吃的饭菜给你,我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你放心,我会给你能配得上你的生活。”
玉宁听完他的话,不知为什么突然想笑,收不住地掩唇娇笑,可就在那一刹那,眼泪充斥在眼眶,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下来,声线依旧稳当:“我真是太欢喜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周敬,你怎么这么傻呢?你知道吗?我爹不可能将我嫁给你的,我一直不答应你,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半点可能。”
周敬的心提高到嗓子眼,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安老爷那么和善,在镇上是有口碑的大好人。”
玉宁冷哼一声,正色道:“大好人?伪君子罢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让你去苍梧山去搬石头吗?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告诉他那块石头能压迫住那些冤死的魂,不找他索命而已。世人都被迷了眼,人云亦云成了别人手中的匕首,不过是痴傻之人有什么可值得高看的?姚公子愿意下重金迎娶我,我给拒了,所以那天才被你看到他辱骂我。那又何妨?他不是好人,疼爱女儿么?我就让他做得更疼些,你知道他听说我把姚公子得罪了时,是什么表情?像是要把头顶的这片天都给瞪穿。”
她看着他越发凝重的神情,脸上的笑意更深,像是恨不得让他知难而退:“你看,说不定我就是故意拿你来气他,我这样子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你费心思?大好儿郎娶个什么样的女子不可,非要娶我这种身上掺杂了诸多是非的人,你不傻吗?不要去送命了,不值得。”
周敬还没把心里的暖多揣一会儿就听到她话风一转,说起这些伤他心的话,当即嗤笑道:“我当你对我有一两分真心,没想到不过是又将我当傻子捉弄。无妨啊,我周敬在这世上孤身一人,什么苦没受过,不过是你一言半语的嘲弄,我受得住。”
玉宁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腾地一下熄灭,转成了晦涩难懂的复杂黑海,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指,薄如蝉翼的眼睫轻颤,久久无话。
他站起身,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脸上却带着无所谓的笑,可又怎么能无所谓:“我该回去了,和大管事请了半天假,是时候该回去了。”说完他大步离开,那挺拔负气的背影,看得出他此时该有多愤怒。
玉宁在凉亭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往回走,这个男人,真是让她又喜又恨。仔细算来,得他相助后被他缠了整整三年,不管怎么对待,他都能带着笑看她,也许是老天看不过去了,他脸上再没有出现过那种没心没肺的笑了,他的耐心该是耗尽了吧?
突然她的胸口像被人插了一刀,痛得她无法呼吸,泪水再度模糊视线,她舍不得却又不得不放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到家里,府里早就不是她能随心所欲的地方,她的父亲纳了宜春楼从良的女子,这会儿是蜜里调油,忙着生儿子。可怜她的母亲和还在胎中的弟弟,就在这人的手中没了性命。
“小姐,老爷在大厅里等您许久了。”
“知道了。”她麻木的走进去,等踏上台阶的时候露出笑来,欢喜地跑进去抱着安掌柜的胳膊,甜甜道:“爹,下人说你找我?”
安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一身锦衣华服显出几许气度,他淡淡地应了:“让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玉宁撇撇嘴:“女儿瞧不上他,不愿意委屈自己,咱们府上这都会日子过惯了做什么要受那种苦?”
“胡闹,好端端的人怎么配不上你了?姚家公子你不乐意,嫌他身上铜臭味重,我依你,周敬身上可没你说的这些毛病,你怎么还不乐意?玉宁,我和你说,凡事要有个度,别怪我这做爹的对你不客气。”安掌柜强忍着火气才没有把脾气发作出来。
突然闻见一股香味从她袖间传出来,随手扯出来,见是些样式讨喜的点心,当即笑了:“这种玩意儿大抵只有宫里的御厨才能做出来,玉兰见了该是喜欢。罢了,我也不为难你,那周敬是个痴傻之人,等他办完差事我给他些钱打发了就是。过两日我要去见裴家的公子,你随我一同过去,若是能得裴家人照顾,也算是惊天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