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秦山国外传:第十九章、暗流(2 / 2)斩莲首页

“定是有人将这个消息提前泄露到了冥泽国,那个老妖婆真是头疼!”太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继续说道:“算了,此事先放在一边吧。时候也快到了,本王最近忙的简直是不可开交,也没机会去黑水城。正浪,你家老爷子说让你何时回去?”

乔正浪没穿军装,从袖口处掏出一张讣告,递给太子。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信纸双手拿着,这是他二哥乔学彬急书给他的。

“还有十天左右你回去的时候,稍微跟他提一下,套套他的口风,这么做有什么打算没有。但千万不要穷追猛打,你爷爷也老了,又受此打击,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乔正浪闻言,反是心头大惊。看着太子叹气的模样,他刚才说什么经不起大风大浪,难道还要放弃乔世凡老爷子?“太子殿下多虑了。族长他这时也肯定在想该如何对您解释,我等会就写封信给他,跟他说一下太子殿下亲自过问,族长他一定会说出打算的。”

“不要这样。”太子殿下不知何时扬起了头,将目光帐外投向漫无目的飞旋着的狂沙,仿佛想起了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那招瞒天过海的计策能否让他稍微安心一点也希望那荷哲是个识相的,本王不想对黑水城的官动手若有机会,本王定亲自杀上化羽山,宰了那一帮叛国土匪!”

乔、裴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均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太子的态度有些奇怪啊,这个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为什么要如此关心乔世凡的心情?就算乔正浪对他有无比重大的意义,太子殿下这般作态也令人摸不着头脑啊。

“别拿这种眼神看本王,也不要觉得奇怪。乔正浪,你还记得六年前吗?那天阿宾顽皮,偷偷出去玩,不小心掉进湖里,是你把他救上来的。后来别人跟我汇报此事,我虽然知道阿宾安然无恙,但仍吓出了一身冷汗,甚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只想痛哭一场。那时候我也不到三十岁,可就在那次之后,本王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后代、孩子对父母的重要性,是任何时间、家族、权力、金钱永远无法磨灭的。”

“本王一向自诩铁骨铮铮,那次却是真想嚎啕大哭。而你家老爷子,八十多的年纪了,本来就已衰老,又扛着家族复兴时的多少重任,压力之大,和十年前我最难过的那段日子一样。聆言和他关系必定密切,肯定也很讨他喜欢吧。可这样一个女孩儿,就这么没了,我也是当爹的,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本王对你们乔家了解很多。正浪,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乔家,有不少人都是有能力有胆识谋略的。乔明言,老裴和本王印象都非常深刻。还有乔良言,当年我一见他就觉得此子必定能成大器。你们招的那一大批门客,还有你那二哥乔学彬似乎还是修道炼气之人吧?可以说,你们的崛起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你知道你们最缺少的是什么吗?每一个家族,不管它是不是世家,无一都是以血缘为纽带结合成的。你们能一起坐在府中议事,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们身上血浓于水的亲情!虽然,我们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现在发生的一切以及将来发生的一切都逼得我们必须要硬起心肠来对待一切。但是,我在所有家族中都能察觉出的至深亲情,虽然有些时候这种情感往往很荒谬,但是我在你们乔家,至少是在乔老爷子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我能察觉的出来,之前乔世凡他总是在我面前争取表现的机会,有些任务强行让自己家族去做,你们乔家的马有的时候半年都在外面奔波。你们老爷子对复兴的渴望太重了,而疏忽了亲情。这也曾是我最失望的一点。家族终究不是朝廷,真正的感情只会在一个家族中出现。”

“我这么说,你可明白?现在本王不管乔世凡他到底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打算在,我都觉得我不再失望了。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该如何利用本源的东西去维持宗族的长存了。从此你们家族,在本王眼中才真正算得上一个世家了!只不过,你家老爷子能明白这一点,恐怕已经付出了代价。”

乔正浪正虚心低头认真倾听太子的教诲,忽然听到这话,忙问:“太子殿下,这是……”

“我现在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啊!你想想,自从六年前你们家族重建后,他一个人,那么大的岁数,撑着那么多的压力,不得不心狠手辣,有些时候只能委屈自己人。所以他心里肯定也积压了不少愁和苦,可说不出来啊!他要挺着,乔家才能挺着。可这次乔聆言被山贼抓去,我想这对他的打击已经积累到顶了,所有的苦楚一下子迸发出来,本王,有些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啊!所以我才用圣旨那一招暂定军心。现在,也只能盼到乔世凡他能熬到战争结束,化羽山上那帮叛国土匪,本王也要亲自会会他们!为你乔家,为我秦山国出这一口气!”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乔正浪一边道谢,一边真挚的为太子殿下的热情体贴而感动。但听太子这般分析,老爷子的身子骨恐怕真的要经受考验了,神色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傻孩子,哭丧着脸干嘛?把腰给我挺直了!”裴擒龙见状干笑一声,有力的大手拍在乔正浪肩膀上。

“刚才本王说了这么多,你要好好记住。回去后好好安抚你们家的人,尤其是你爷爷。就说本王对此事不慎在意,再随便编个理由就行了。那天陨铁的事你们家做得很好,代我夸乔世凡几句。还有这次出行的几个人,告诉他们太子殿下十分满意。也代我为你四妹凭吊!至于如今的局势,你们现在听好之前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十分的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朝中那些人应该也知道明王不是个蠢货太子爷了。原本只是朝廷官员们知道本王的那些事,也不算做得太过露骨,至少他们还没人把脑筋往那上面动,父皇也不好说什么的。所以这次谣言大肆传播,亦是一个可以用来辨别异己的良机…毕竟,咱们这几年下来也不是闲着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流言又有何用!你们可曾听说过,一匹饿狼被野兔所欺侮?”

乔正浪看着太子平静而决绝的神情,没有一丝愤怒,也没有一丝得意。这个男人除了六年前在黑水城的那天外,几乎从来都是万事皆在掌握的样子,但事实似乎也尽乎如此。要不然,他也不会去尝试做那世上最难的事。太子殿下对他有恩,对乔家有恩,多少的恩重如山,已经无法衡量了。而这等变故,爷爷又是纯粹为了儿女情长,又是令乔正浪羞愧地几乎想以死谢罪。可太子却反过来安慰他,并且说这件事可能也是个机遇……而他转身后将面对的朝中居心叵测者的传言,其他皇子们的中伤,这些太子殿下却只字不提。

“兄长…恩重如山,情深似海…此生最快意的事莫过于结识了兄长。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乔正浪都在所不辞!乔正浪必定竭尽一生为兄长尽忠尽力,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谁也不曾想到,主臣之间,私下里竟然是兄弟相称。但若了解太子这个人,就会明白,这又有何怪。

“贤弟啊,还有裴兄。你们两个人是本王最亲信的人了,便好似那曲暮之于父皇,义结金兰啊。裴兄自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我身边,一直追随我到现在还有正浪,阿宾的命是你救的,现在才发现,爱妃的命也是你救的,你给了本王希望。你是本王为数不多的知音,你懂吗?你身上有还未经尘世淘洗的少年人心性,本王能与你知无不谈。简单地说,咱们就是最投缘的,我不信任你们,我信任谁去?贤弟,一个人手臂患了风湿,难道就必须要砍了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这么点麻烦还解决不了?咱们以后,是要一同享尽凡世荣华富贵,共济天下百姓的啊!所以我刚刚进来时看到的,本王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了。不管你们俩是苦肉计,还是真的害怕我责罚,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要,我们如今荣辱与共,本王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因为那样我何异于自断臂膀?我想要你们两人记住我的信任,也要无条件的信任我。我们彼此都要对得起互相的信赖,才能走到最后的终点,做成不可能的事!”

弱冠少年,而立男子,不惑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微妙的气氛下嘴角边都露出了微笑。突然乔正浪跃到裴擒龙身边,笑着往他后背来了一记老拳,又赶紧躲到太子身后,搂住他的肩膀……

……

傍晚,太子独自一人驾马回到塞内。一个半时辰后,到达了丽山城。他并没有立刻着手去找家旅店,而是策马到了一间小驿站。与那今晚将要出行的驿使谈了一会儿,太子从马背上拿下一带银子塞到他手里。很快,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件,将剩下的信件扔回给驿使,出了驿站。

那张黄纸上处处有破洞,但墨迹似乎都还没干。太子坐在客栈内,满意的感受了一下纸上的温度。那纸上写了一大串人名,字迹潦草,但似乎并不影响太子阅读。

当看到“莫灵溟”这三个东倒西歪的字时,太子越发冷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疑惑。想了一会儿,手指蘸了杯中的烈酒,将他的名字用力涂掉了。然后他抄起酒壶,一饮而尽。将纸揉成一团塞到口袋里,带着平静的表情,上楼回了客房。

“他们说我拉帮结派,他们说我藐视圣意,他们居然说我用天陨铁自肥,他们甚至说我党羽林立,声威盖过父皇……真是聪明,真是聪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