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刻,雒原打破了这一“限制”,灵气与分魂交缠,霎时漫天而起,五彩幻光如烟火般映亮天穹。
“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烟灯上人不屑一顾,放声嘲讽。
没错,就算五彩剑光如雨落下,钉在巨魂兽身上,亦撼动不了无形无具的聚魂之物。仿佛只是狂风带来一阵骤雨,却吹不散厚厚乌云……
道道剑光纷纷湮灭,可雒原眼中却神采奕然,朗声道:“多谢你们给我上的‘课’……”
“不就是魂刺么?不就是魂爆么?我学会就是了!”
“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灵光虽然湮灭,可无数分魂和鬼雾黑蜂“魂刺”,却与“五毒夺魂”一样,成为了钉入巨魂兽“体内”的“魂毒”。
夺魂之厮杀,无声无息,终是“外来者”杀人放火,毫无顾忌——道道分魂不停炼化夺魂,转手就是魂爆,巨魂兽空有顶天立地之躯,内部却千疮百孔,四处火起……
“不好!这轩辕小儿,还真是了得啊……”烟灯上人看出形势不妙,忙对风子道,“这么下去,巨魂兽要爆!这一爆,天地尽毁,风子啊,还有招么?”
风子也有几分茫然,“大师兄,我要输了么?”
“输了也不至于,同归于尽算是平手——奶奶的、忘了加条规则了……”
烟灯上人懊悔不已,连忙加码道,“但你别忘了,轩辕老祖答应那件事,得是你赢了才算数!”
风子轻轻点了点头,几声喃喃低语,几不可闻。
可一声大喝响彻天地——“谁跟你平手?!”
雒原忽然从玉玦中取出赤血小旗,高高一挥,趁势大喊一声——“以吾之名!”
“御妖旗”上魂光一耀,无数分魂一齐发起总攻,瞬间扭转了胜负的天平。
“遍体鳞伤”的巨魂兽在那一刻终于被“夺魂”,在御妖旗挥舞驱使下,扭曲的身子缓缓转向天幕月上的风子……
“风子,你……”烟灯上人转头一看,喉咙却像被一下掐住。
那双秋瞳之中的天真清澈褪去,代之以幽邃之黯,恍如另一种意志,降临此身。
“以吾之名?哼……”
清冷之声,高缈无情,如月下神只,傲然俯视众生。
天地间骤然风停声止,仿佛都在屏息凝听。
雒原也不禁愕然仰望,只见风子纤足凌空一点,盈盈站起,右手从背后缓缓划出,仿佛将身后的一弯皓月握在手中……
——不、那是一缕无比耀眼的魂光,如月之流莹缓缓延伸,在夜风之中如虚似幻,仿佛一柄摄人心魄的雪亮镰刀。
流光之镰一挥,仿佛天铡落地,不止是巍巍巨魂兽,连同黑煞、魂光、乃至天地万物之魂,都一斩而断,一扫而空……
雒原空有阴魂之境,可在流光之镰一扫之下,仿佛神魂肉身之联系皆被斩断——空空荡荡一魂,就要离体而去……
“献汝魂魄,为吾奴仆,以吾之名,应汝诉求……”
流光之镰的余光轻轻一勾,雒原的迷离之魂便应声而去,仿佛只想跪拜在那双纤足之下,没入那双幽瞳之中……
…………
再次缓过神来,已经是在六角回廊上。仿佛已坐了好久,却茫然不知。
院落中并未传来任何笑声,万籁俱寂,似乎六艺大阵中所有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大师兄?我赢了么?”许久,终于传来风子的天真烂漫之声。
“赢了,赢得那叫一个彻底……”烟灯上人声音微颤,似乎还心有余悸。
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转眼间就声色如常,“我就说嘛,这小子最难过的就是‘色’字一关——以师妹你的倾世之姿,迷倒他根本不在话下!”
“真的么?嘿嗨噫——”风子也分不出好话赖话,就在那傻笑起来。
“十四郎啊,赶紧把这关了,收拾收拾……”
雒原还在发呆,一块高高的木板已将“乐阵”院落彻底封住,上书“三败出局、一边玩去”。
的确“败”得很彻底,但那究竟是什么……风怜的迷魂惑心之术么?
可那一幕,光镰斩魂摄魄的绝非“风子”,分明就是“夜子”。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雒原有太多问题想问,却又觉得,风怜也根本回答不了他——要想问,或许只能去问设下六艺阵的“那个人”……
又坐了一会,雒原终于恢复了点精神,除开“夜子”的谜团不说,他也算受益匪浅。
修为最高的魂魄之道,一直碍于“正邪之分”,少有手段可用。在试炼阵中上的几课,倒是打开了一闪新的大门——克制邪道“鬼门”的正道“魂门”。
雒原再次起身转了几步,迈入一院落之中。
下一刻,他身在夕阳下的一间茶楼中。临窗一望,只见商铺比邻,人流熙攘,竟是一座热闹的坊市。
面前是一个穿金戴银,满身珠光宝气的胖子,笑容可掬,向雒原高高一拱手。
“贵客车马劳顿,远来辛苦,快坐,喝口茶……”
雒原也不客气,坐下喝口清茶,洗掉心中杂念,开口道:“风师兄,你这一阵又是什么名堂?”
“师兄什么的,可不敢当……在下多宝道人,就来为贵客讲解下这‘书阵’的奥妙……”
多宝道人望了望窗外坊市,轻笑道:“书阵,讲究的是传讯达意,定盟定契的手段——反过来说,就是偷听窃密,废盟毁约……”
“就这?”雒原不禁皱眉,“顶多算是一门佐术,也配和攻伐、守御之道相提并论?”
“天下人多半也这么想,但要我说,轩辕老祖定下的‘新仙家六艺’,自有其道理。”
多宝道人俯身贴近,沉声道:“毕竟,当年太玄峰之事,定是他终生饮恨的心头之结……”
“啊!”
雒原这才警醒,当年太玄峰上的惨剧,可能正源自玄门真君“立誓”,而又“毁约”……